元好问的仕途之路如何?他为何在醉与醒中纠结?
元好问,字裕之,号遗山,世称遗山先生,是金朝末期文学家、历史学家,是北方文学的主要代表,被尊为“北方文雄”、“一代文宗”,诗文词曲都十分擅长。下面跟历史网小编一起了解一下元好问的故事吧。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摸鱼儿·雁丘词》
这是元好问十六岁时所作,当时他正准备去并州应试,途径汾河,路遇捕雁人,向他描述了大雁殉情的凄婉故事。元好问为大雁的痴情而感动,故买下大雁,葬于汾河畔。也因此有感而发,写下来这首爱情的千古绝唱。
他问苍天、问世人,更是问自己,“情为何物?”如破空而至的万钧雷霆,又如喷薄而出的炙烈岩浆, *** 浩荡,震撼人心。也让世世代代的痴情儿女,将此作为心灵的拷问。“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销魂梅花三弄”,几百年后,著名言情小说家琼瑶又将其演化为一个个催人泪下的故事,赚取了无数少男少女的眼泪。
这首词是元好问的经典之作,但也只是他诗词或者人生中的冰山一角。他诗词中更多表达的是对山河破碎的忧愤,对壮志难酬的无奈,他的一生在 *** 与绝望、郁结又不甘心中纠结而行。
他本是北魏贵族后裔,却生于金末蒙古国之初的动荡时期。他天资聪明,七岁就能写诗,被人誉为“神童”,但却多次府试未能中第。在他二十一岁时,再次落第,之后返回故里,隐居定襄遗山读书,自号“遗山老人”。仅仅两年后,蒙古大军突袭他的家乡太原秀容,屠城十万余众,其兄长亦在此次屠城中丧生,元好问只好举家迁往河南。
醉来长袖舞鸡鸣,短歌行,壮心惊。
西北神州,依旧一新亭。
三十六峰长剑在,星斗气,郁峥嵘。
古来豪侠数幽并,鬓星星,竟何成!
他日封侯,编简为谁青?
一掬钓鱼坛上泪,风浩浩,雨冥冥。
元好问从山西迁居河南,在一次酒后游历嵩山时,他写下来这首《江城子》。满篇都透着酒后的狂放,这是压抑过久的心灵,在酒精催动下的释放。起句就带着浓浓的酒意,醉里闻鸡起舞,长袖飘飘,剑气朗朗,他想像曹操一样,横槊赋诗、壮怀磊落。可眼前国土沦丧,空有报国雄心,却欲投无门。眼看蒙古大军步步紧逼,金军节节败退,金宣宗仓皇迁都南京,自己只能面对浩浩的风、冥冥的雨,泪眼朦胧。
兴定五年,三十二岁的元好问终于进士及第,却又因科场纠纷,被诬为“元氏党人”,他愤然离去。
今古北邙山下路,黄尘老尽英雄。
人生长恨水长东。幽怀谁共语,远目送归鸿。
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
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
——《临江仙》
他于一年前进士及第,本应踏上仕途,一展壮志报效国家,奈何金朝已经走向穷途末路,礼崩乐坏,亡征显现。面对蒙古铁骑的践踏,当权者只想着苟且偷安,无意恢复国土;朝廷内也是派系林立,互相倾轧,没有几人真正关心国家的命运。元好问只能在理想与现实、希望与失望的交织中将一腔热情都付与笔下。
北邙山下的黄尘古道,古往今来不知老尽了多少英雄,人生中的愤懑就像那奔腾的流水,日日向东,不会停息。原来一心想要踏进宦海,可是功名利禄又有何用?他只能将满腹心事注入酒中,高歌一曲,饮酒千盅,让酒精的麻醉暂时忘却内心深处的痛苦与伤心。
正大元年,元好问因得到赵秉文等人的贡举,并以优异的成绩得以被任为国史院编修,后来又到镇平、内乡、南阳等地做县令,他在任上大刀阔斧进行改革,成绩斐然。因此升任尚书省令史、左司都事,又转任尚书省左司员外郎,官至翰林知制诰。
就在他仕途刚刚有了一丝起色时,蒙古军围困汴京,金哀宗仓皇出逃。天兴二年,蒙古兵攻破汴京,金朝灭亡,元好问等大批金朝官员被俘,押往山东聊城囚禁。
只近浮名不近情。且看不饮更何成。
三杯渐觉纷华远,一斗都浇块磊平。
醒复醉,醉还醒。灵均憔悴可怜生。
《离骚》读杀浑无味,好个诗家阮步兵!
——《鹧鸪天·只近浮名不近情》
国破家亡,他作为金朝孤臣孽子,只能被禁于一方天地之间,借酒浇愁。酒醒了再喝,喝醉了复又醒。屈原曾说“众人皆醉我独醒”,真是可怜啊!为什么不像阮步兵那样,痛痛快快地畅饮一番,大醉不醒,忘记一切,那才是更好的!
几番醉复醒,几度醒复醉,他终于重获了自由,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蒙古国重臣耶律楚材曾倾心接纳他,然而他已对宦海生涯厌倦至极,再无意踏入仕途,只想隐居家乡,潜心编纂著述,在文学道路上释放自己的才华。他的一生留下了众多的诗词、散曲、小说,甚至还有史学著作。清代赵翼曾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就是对元好问一生最贴切的写照。
重冈已隔红尘断,村落更年丰。
移居要就:窗中远岫,舍后长松。
十年种木,一年种谷,都付儿童。
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玄都观里桃千树,花落水空流。
凭君莫问:清泾浊渭,去马来牛。
谢公扶病,羊昙挥涕,一醉都休。
古今几度:生存华屋,零落山丘。
——《人月圆·重冈已隔红尘断》
元好问在醒来明月、醉后清风中,度过了自己余生的几度春秋。元宪宗七年,他在自己的寓舍中溘然辞世,享年六十八岁,结束了在醉与醒纠结中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