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入仕的姚广孝,他的野心有多大?
每当一提起姚广孝总会想起电视里面的那位,那么小编就不得不给大家详细的说一下了。
在古代造反起家的阴谋家中,姚广孝的结局很不错,可以称得上是“安享晚年”。不过,在临死前的一个举动,也许体现出长期以来他的内心并不那么坦然:
据《明史》记载,公元1418年,84岁的姚广孝病重在床,朱棣亲自前去庆寿寺探望这位自己的头号功臣,并问他有什么心愿。姚广孝只提了一个要求:“释放被囚禁多年的僧人溥洽”。朱棣欣然同意,姚广孝“顿首谢,寻卒”,仿佛终于松了一口气,随之含笑九泉。
溥洽何许人也?相传据说他早就预知了建文帝逃亡海外之事,所以被明成祖朱棣囚禁、审问了十余年。
因此,姚广孝临终前提出的这个要求就显得意味深长了:也许他是在自我反省,或者是劝说朱棣放下执念与仇恨?个人感觉,前一种可能更大点。
以出家人的身份参与政治,而且是从事劝人造反的业务,姚广孝在中国历史上可算是独一份。之前唐代的李泌也曾以道士的身份替唐王朝出谋划策,甚至官居宰相,但人家从事的是诸如平叛、治国之类的促进和谐的工作;姚广孝身为本应“慈悲为怀、劝人向善”的僧人,却积极推动范藩王叛乱,颠覆了佛家在人们观念中的消极避世形象。
如果了解姚广孝早年的经历,就会发现这一点并不奇怪,以出家人的身份参与政治,更像是他早有预谋的,有点“曲线入仕”的概念。
姚广孝,祖籍开封,出生于长洲,据称出自医生世家。他在14岁的时候就出家为僧,法号道衍。其人非常好学,但他学习、涉猎的范围远远不限于佛教知识:既修道——“事道士席应真,得其阴阳术数之学”,同时还饱读诗书、甚至会创造诗词歌赋。
由此看来,姚广孝并不像一个超脱世外、无心俗务的出家人,反倒像一个心怀抱负、积极入世的寻常文人。而在嵩山寺的一次经历,更是从侧面暴露了姚广孝的野心。
史书记载,姚广孝前去嵩山寺游历时,曾经与当时著名的看相师袁珙有一面之缘。对方见到他的面相后大惊失色:“是何异僧!目三角,形如病虎,性必嗜杀,刘秉忠流也。”
刘秉忠,河北邢台人士,蒙古国至元朝时期的著名政治家、文学家。早年他出家为僧,法名子聪,曾拜在虚照禅师门下研修佛法。但同时他广泛涉猎其他知识,号称“于书无所不读”,天文、地理、律历、占卜无所不精,对天下大事洞若观火。凭借渊博的知识,他后来被忽必烈引入幕府,逐渐成为蒙元政坛的著名政治家,在帮助元朝建立政治体制、规章制度等方面做出了奠基性的贡献,甚至连元朝这个名称,也是基于他的主张、取自易经“大哉乾元”。
而袁珙“病虎、嗜杀”之类的字眼,对于一个僧人来说绝非褒义;但姚广孝听说后却“大喜”。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压根就是按照刘秉忠的人生轨迹来刻意设计自己的仕途的。据称,他在激动之下甚至写诗表达内心的抱负:“岸帻风流闪电眸,相形何似相心优?凌烟阁上丹青里,未必人人尽虎头。”
凌烟阁,显然是立志于出将入相、建功立业。
姚广孝选择以这种非常规的模式进入仕途,应当是经过了审慎的考虑。自从王安石推行经义取士以来,科举制度的积极性越来越少、消极性却越来越多。到了明初,这一人才选举方式对读书人的思想限制越来越严苛,八股文模式已初露端倪,并不是适合所有人。同时,即使通过科举进入仕途,想要在等级森严、利益关系盘根错节的官僚体系中崭露头角,无异于大海捞针,成功率并不高。
相反,对于姚广孝这种思维活跃、野心勃勃的非主流文人而言,通过出家人的身份“曲线救国”,反倒难度更低。在当时,有一种入仕途径名为“诏通儒书僧试礼部”,也就是皇帝发布诏书,邀请知识渊博的僧人、学者前来礼部参加考试,通过就能当官。实际上这种考试几乎等同于走过场,能够参与其中的,实际上就是被朝廷内定为“大师”的著名人物。
显然,对于姚广孝这种博学多才的人来说,先出名、再入仕,显然比苦哈哈的一级级考科举容易得多,也更吻合他的性格。毕竟他最擅长的是“帝王之术”,也就是搞权谋,而不是治国理政。
公元1375年(洪武八年),朱元璋“诏通儒书僧试礼部”,已经成为名人的姚广孝被召到南京,获得了当官的机会。但最终他却“不受官,赐僧服还”。
据其后的情况来看,姚广孝这次是故意试试水的:测试下自己的入仕路线是否有效。事实证明这条路对了,但是在南京当官,仕途极有可能波澜不惊,显然不符合他创造一番惊天动地事业的初衷,于是他故意辞官而归,借此反而能抬高身价、等待让自己更加满意的机会。
他在回程途中所作的《京口览古》证实了这一点:“谯栌年来战血干,烟花犹自半凋残。五州山近朝云乱,万岁楼空夜月寒。江水无潮通铁瓮,野田有路到金坛。萧梁事业今何在?北固青青客倦看。”此诗深沉雄浑、霸气侧漏,同行的伙伴宗泐(lè)认为一个出家人不应该写出这样的诗,而姚广孝则一笑置之。据此,宗泐也了解这位同仁的志向所在。
姚广孝的机会很快来了。在马皇后去世后,本就尊崇佛教的朱元璋决心为每一个皇子都挑选一名僧人加以辅佐。当时的宗泐担任左善世(掌管天下佛教事务的僧人),顺势把立志建功立业的姚广孝推荐给皇室。
当时驻守北京的燕王朱棣与姚广孝相谈甚欢,便向父皇朱元璋要来了姚广孝。此后两人关系越来越密切,“出入府中,迹甚密,时时屏人语”,根据上千年史料中记载的政治斗争经验来看,这种可疑的行迹,大多不是商量什么好事。
随着朱元璋去世,即位的建文帝很快着手削藩。根据史料鸡记载来看,姚广孝仿佛对这一刻已经期待许久,比如他首先“密劝成祖举兵”;当朱棣顾忌民心所向时,他则口出大言:“臣知天道,何论民心。”如果不是后来朱棣侥幸成功了的话,姚广孝这番话可谓是纯粹的大忽悠。
从理论上来说,依据朱棣与朝廷的实力对比来看,他造反成功的几率搞不好只有1%。在最初的三年里,他不顾危险、亲自上阵,率领手下那些亡命之徒奋勇作战,但却“所克城邑,兵去旋复为朝廷守,仅据有北平、保定、永平三府而已”,毕竟他和朝廷具备的庞大实力相比,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即使能取得某些战争的胜利,但对体格大、恢复能力强的建文帝而言,这如同隔靴搔痒,根本无法改变大局。
而且,屡屡冲锋在之一线的朱棣也多次遭受几乎灭顶之灾的危险,在这些时候,姚广孝总是在身边为其出谋划策、加油鼓劲。后来,朱棣趁虚而入、直捣京师,也正是源自姚广孝对局势的精准判断:“道衍语成祖:毋下城邑,疾趋京师。京师单弱,势必举。”
因此《明史》称:帝用兵有天下,道衍力为多,论功以为之一。不走寻常路的姚广孝,作为朱棣的招牌式谋臣,终于实现了自己创造一番惊天伟业的志向,虽然在传统道德观念中,这一事业并不怎么光彩。
凭借这一贡献,姚广孝享受了朱棣给予的无上礼遇:“复其姓,赐名广孝,赠祖父如其官。帝与语,呼少师而不名”,还多次让他还俗。
但对于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拼来的荣华富贵,姚广孝的反应却与当初野心家的形象判若两人。比如朱棣让他蓄发还俗,他坚决不干;赏给她的豪宅、美女,也是一律不受;他平日还是住在寺庙里,每当上朝时才穿戴朝服,下朝后成为一个僧人;而他回到家乡,也没有前呼后拥、衣锦还乡的做派,反而是“以所赐金帛散宗族乡人”。
成功前随时流露出的野心,成功后处处的刻意低调内敛,姚广孝为何呈现如此大的反差?原因也许有两方面。
其一,政治斗争的血腥超过了他的想象。
当初起兵前,姚广孝曾经恳请朱棣,在攻下南京后放方孝孺一条生路,理由是:如果忠心为国的方孝孺遭诛,则“天下读书种子绝矣”,当时的朱棣对此一口答应。
但在南京被攻下后,信奉儒家学说、以忠君爱国作为立身之本的方孝孺坚决不屈从朱棣的 *** ,誓死也不愿意侍奉这一位悍然篡权、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暴怒的朱棣最终失去了冷静,恼羞成怒的他不仅违背了当初的诺言,甚至还对这位儒生施加了“诛十族”的残忍报复。
据称,当时共有873人被凌迟处死,并且还让方孝孺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然而目睹这一惨绝人寰的场面,方孝孺仍然慨然赴死,践行了自己对传统儒家伦理道德的信奉。
我们相信,同为饱读诗书的姚广孝,目睹这一场景必定百感交集,也许既羞愧于自己的一己之私,更敬佩方孝孺的铮铮铁骨。而更好的反省方式,莫过于远离“造反”带来的荣华富贵。
其二,明哲保身的客观需求。
无论是西汉初年的张良,还是初唐的尉迟敬德、中唐的李泌,这些功臣有个共同特点:要么功成名就后投身道家,要么从始至终展现自己对黄老之术的信奉。而最终他们也都得以善终。
其实这正是古代功臣们躲避“兔死狗烹”这一铁律的不二法门,只有体现出对功名的淡泊,才能从“功高震主”的危机中全身而退。我们可以翻翻史书,看看那些篡位成功的帝王身边,那些不知收敛的功臣有多少能够得以善终?
而姚广孝的僧人身份,无疑是他谋求退隐、远离政治漩涡中心的更好伪装。不然的话,他这种凭借煽动叛乱发达的阴谋家,不大可能有什么好下场。朱棣在诛杀方孝孺过程中的狠辣,对姚广孝也许深有触动。
即使如此,在笔者看来,姚广孝此人也很难被视为正面形象,建文帝本身并无过错,他身边的那些儒生虽然迂腐,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称得上恪尽职守。我们更不能以成败论英雄,朱棣创造了永乐盛世,但谁能预言朱元璋挑选的建文帝就是个无为之君?更可况,朱棣在位期间对封建集权的空前强化,长远来看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