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田道灌:平定享德之乱,长尾景春之乱
成长
资长幼时便即聪颖敏达。有一天,父亲资清赠了他三个字:“骄不久”,原意是让年幼的资长知道满招损,谦受益的道理;哪知资长看过字后,便问父亲:“可否让孩儿加上两个字?”资清不知这孩子又有甚么鬼主意,便准许他所求。资长执起笔,写上了五个字:“不骄又不久”,这明显是在反抗父亲了,资清焉能不气?
此后的持资,勤修筑城、兵法之道。据说持资读过的兵法著作有《孙子》、《吴子》、《司马法》、《尉缭子》、《六韬》、《三略》、《李卫公问对。足轻战法》等等。而身为家中重臣的道灌,各项才能渐渐得到发挥,亦获得家中一致认同和主君扇谷定正的高度评价。
成就
太田道灌(おおた どうかん)是室町中期的一名文武兼资的将领,在各方面都有显著成就。在筑城方面,除了坚固的江户城外,还修筑了川越〈河越〉、岩槻等城。
太田道灌是文武双全的名将,出色的筑城家,关东平原上一颗最早也是最耀眼之一的将星。在战国枭雄北条早云崛起之前,太田道灌是关东最受注目的武将。
太田氏源于清和源氏,世居丹波国太田乡,故以太田为苗字。太田乡附近有一上杉庄,为上杉氏领地,上杉赖重之女嫁与足利贞氏,两人之子即为室町幕府开创者的足利尊氏,在南北朝的战乱中,上杉氏辅助足利家累立功勋,因而飞黄腾达,被任为上野、武藏、上总、伊豆、越后之守护,世袭关东执事一职。太田资国跟随上杉氏移住关东相模国爱甲郡,之后上杉家分支成山内、犬悬、宅间、扇谷四家,太田氏则为扇谷上杉的家臣。宅间上杉很早就断嗣,山内跟犬悬两系交替担任关东执事,称为“两上杉”,而扇谷则为势力弱小的末流。应永二十三年(1416)发生了上杉禅秀之乱,犬悬上杉势力大衰,扇谷则由于资清、道灌父子的努力,势力大振,此后即由山内、扇谷并称两上杉。
道灌生于永享四年(西元1432),其父资清为先述资国算起的第四代,为扇谷家家宰,道灌幼名鹤千代,元服后名资长(又名持资),道灌则是出家后的法号。幼时被送入建长寺接受教育,广阅各种典籍,此时就已显出才气焕发,很可能也是在此时接触到“五经七书”等兵法书,为日后卓越的武略奠定基础。
康正元年(1455),太田资清引退出家,法号道真,有材料说是因为道灌与父亲有所争执所致,总之,由二十四岁的道灌继任家督及扇谷上杉家宰的位置。享德之乱后扇谷上杉家与山内上杉家对立之际,太田道灌开始筑河越城、岩槻城。1457年,山内跟扇谷联手对抗古河公方足利成氏的势力时,扇谷家当主上杉定正(1443—93.10.5)命令道灌于河越、岩槻两城外另建一新城(也有资料说三座城是同时修建的)。他选择的就是江户这个地方,此地在十二世纪曾是江户氏的居馆,扼守交通要冲,有荒川的天然防御,并享江户湾及荒川的水运,攻守俱宜。江户城为一平城,由子城、中城、外城三个独立的曲轮所构成,外设三重深堀及土垒,城中设有二十个橹、五个石门,城内有一栋建筑物名为“静胜轩”,取自兵书《尉缭子》中“兵以静胜”之句。由于铁炮还没传来,我也不好说道灌预见了今后平城会成为城市发展的主流,但德川家康于一百多年后选定江户作居城,总是不无道理,可见城址选择之佳,更何况道灌还大力开辟城下町,也算是为后世繁荣兴盛的大江户奠定最初根基。自此时起,年轻的道灌即以筑城家而闻名当世。
除了筑城外,道灌也是杰出的军事家,他设立弓场,每朝召集幕下的武士数百人施行乘马射、立射、坐射之训练,若有怠忽未出席,则处以三百文的罚金,用来当练习完后大家的茶钱,每月并有三、四回举行所有士卒的练兵及校阅(记得大河剧武田信玄中,北条氏康初次出场时正进行镝流马,看来关东地区自古有重视弓术的传统)。道灌还有计划地训练雇用来的农民成为有组织的弓足轻、枪足轻,配合具有机动力跟打击力的骑马队,这种足轻训练法及战法,让他的军队成为威震关东的强大军团。当然,由于势力使然,道灌不可能象后世的大诸侯那样实行农兵分离,但这种新式的专业化足轻战术,思想上确实是和后来的军队职业化一脉相承,打破旧式一骑讨的传统,开启新时代的组织战 *** 。稍后京都发生了应仁、文明之乱,足轻也相当的活跃,其余的武将是在这时才逐渐认识到这种转变是全国性的新潮流,道灌的战术思想毫无疑问是走在时代的尖端的。
道灌除了是一名领导时代潮流的武将外,还具有深厚的人文、精神素养,喜好禅、学问,居城江户常有各地来的连歌师、禅僧、流浪公卿驻足往来,即可吸收各地的文化、加强自身修养,也可趁机收集情报、刺探诸国动静。另外道灌还很擅长和歌的写作,是集外三十六歌仙之一,曾在攻打小机城及随主君上杉定正出兵房总时 *** 和歌 ,并用和歌来鼓舞士气。在太田道灌的活跃下,扇谷上杉家开始扩大势力。
在当时的纪录中,曾提到道灌手下有二、三千骑的武士,可是依他领地的大小,他的动员力顶多有直属家臣五、六百人,如加上跟他有同盟关系的有力豪族,才可能有二、三千之数。这也正是这个时期逐渐盛行的下克上风潮,当时许多守护由于不到领国就任或是领国太多无法全部直接管理,多半委由守护代或家宰等代管,其有能者遂取得领国实权,跟豪族的关系也比较密切。此时的道灌已隐然具有凌驾主君的实力,但说好听点是士道,难听点是愚忠,道灌始终固守传统的主从地位,结果最终还是因功高震主而断送生命,
文明八年(1476)是太田道灌命运关键的一年。此年骏河守护今川氏发生内纷,如众所周知的,今川义忠死于国人一揆手中,今川一门的小鹿范满欲排除义忠幼子龙王丸(氏亲)自立为国主,堀越公方足利政知派家臣上杉政宪、扇谷上杉定正则遣太田道灌领兵,支持小鹿范满,而龙丸王一方则委派其母之弟伊势新九郎长氏(后来的北条早云)出面议和,这是关东两位战国名将唯一的一次会面。谈判的结果颇有意思,我找了几份资料,介绍太田道灌的资料说,双方约定国政让与范满而龙王丸得以活命,但介绍北条早云的资料的说法则是在今川氏亲成人前由范满派暂时 *** 家督之职。照我估计,前者比较可信,因为无风不起浪,如果两种说法都有出处的话,后者可能是北条早云杀了小鹿范满后为使自己的行动合理化造的谣。也有可能是双方各有所忌,结果签订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协议,葫芦提罢兵去也。
北条早云是忌惮堀越、上杉的联军以及道灌的勇武,而上杉一方又是忌惮什么呢?原来,就在道灌出阵骏河之时,长尾景春之乱爆发。
景春之父景信为山内上杉之家宰,当主上杉显定在景信死后指定景春之弟忠景继任家宰,这大概是因为害怕景春势力太大会影响到主家的缘故吧。不过景春的行为与道灌不同,他欣然接受下克上的潮流,联合古河公方成氏并纠集上野、武藏、相模等地豪族掀起叛变,两上杉的当主一齐逃往上野那波庄避难。
文明八年十月,道灌赶回江户,马上派遣使者前往主君上杉定正处,请他率兵回到武藏,以安定相模、武藏地方豪族的心,但定正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因惧怕始终不敢走出上野。道灌只好开始独力攻打景春派的各个据点。文明九年五月的“用土原之战”,景春跟道灌直接对决,道灌的足轻战法虽然大胜,但景春方有有力豪族及古河公方的支持,无法完全根除他的势力,相反道灌的味方是胆小怕事的主君定正和不断扯后腿的山内家。文明十一年,道灌写了一份书状,就是所谓的太田道灌状,内述道灌自己跟协助他平乱的武将,如吉良成高、大森氏赖等,所立下的战功,送往山内上杉显定处,盼望给予奖赏,以拉拢有力豪族,但却被无情的拒绝,这事为开端,两人逐渐交恶。在文明九年到十二年之间,道灌辛苦地逐一扫平相模、武藏、下总各地的敌对豪族,一直到十二年六月景春方的日野城陷落,这场动乱才算告一段落。足利成氏代表景春向幕府提出和议,经上杉显定之父房定(越后守护)及细川政元的斡旋,于文明十四年达成确认割据现状的和议。
这场动乱让道灌心力交瘁,他就是在此战中期出家向佛的,大概是以此求取心灵的救赎吧。
在平定景春之乱后,道灌享受了五年多难得的悠闲平静,在江户城中参禅及勤勉于学问。文明十八年七月,道灌被主君上杉定正召至相模的糟谷馆,于入浴中遭到暗杀,享年五十五岁。
据道灌玄孙太田资武的书状,他被杀死时曾大叫一句“当方灭亡”,这句话不久成真了。道灌死后,道灌之子太田资康跟受道灌恩顾的豪族转投显定麾下。有一种说法,认为道灌之死是出于山内上杉显定的阴谋,自景春之乱平息后,道灌在家中的声望及跟实力已无人能及,定正一直有些不放心,显定放出道灌谋反的谣言,定正因害怕道灌真的有下克上的意图而杀他。对于山内显定来说,有力豪族跟道灌关系良好,间接地加强了扇谷上杉的势力,对山内家不利,更何况显定和道灌私交一直甚恶,故有此计。如果这样的话,那显定的策略无疑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扇谷上杉果然急速衰退,山内家则从景春之乱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势力由原本的上野扩展到武藏,而扇谷则缩小到只有相模一国,受到压迫的扇谷家不得不回头跟宿敌古河公方、长尾景春联手,两者持续发生一些小战争,但显定也不傻,不久也回头跟古河公方握手言和,定正遂被完全孤立。
关东的动乱还影响到东海。再也没人能钳制北条早云了,道灌死的隔年,长享元年(1487),北条早云撕毁了合约,于骏河馆杀死小鹿范满,拥立龙王丸,这是因为两上杉的纷争使得骏河得以免于 *** 涉。龙王丸元服时由堀越公方氏满担任乌帽子亲,拜领“氏”字,取名氏亲,这位就是今川义元的父亲。早云因功受封富士郡下方庄十二乡,于兴国寺筑城。众所周知,到了上杉定正的曾孙五郎朝定(1525—46.4。20)的时候,扇谷上杉河越夜战惨败,因血缘断绝而被北条氏所灭。若非道灌之死打破关东地区势力的稳定,早云要进攻关东绝非如此容易。
道灌的孙子资高降服于北条家。而资高之子康资(就是一开始提到的梶姬的父亲)又因起兵反抗北条家而没落。道灌的养子资家一派后来也投降给北条家,因为没有继承人而由北条早云的曾曾孙源五郎继承。
古人云“功以懋赏,震主则危”,对一个忠义之士来说,碰到一个无能又善猜忌不值得效忠的主君可能是更大的悲哀了。反过来,如果道灌具有一般人的野心的话,他也一定能成为不弱于尼子经久、朝仓孝景等人的杰出的战国大名,难道这就是后来陶晴贤所说的“天予不取,反受其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