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是什么意思?鸳鸯为什么这么说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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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的一众女儿中,要赌口齿,翘楚当属王熙凤,这位自幼被假充男儿教养的大家闺秀,生性机敏,模样俊俏,口齿心机更为男儿所不及,周瑞家的就说过“再要赌口齿,十个会说话的男人也说他不过。”
事实上在贾府这种钟鼎大户人家,连一个丫头见识都是一般门户的 *** 比不上的,所以莫说是王熙凤,连个别丫头口齿心机都非一般人可比。如怡红院的麝月就雅擅此道,在第五十八回,芳官与其干娘拌嘴一事,众丫头看着、劝着也无济于事,袭人叫来麝月后,三言两语就把该婆子唬住,一番话有条有理,滴水不漏,既让人挑不出错来,言语中还将该婆子羞辱了一番,大快人心。
小丫头林红玉,在怡红院只做喂鸟、拢炉子的事儿,然而在首次被王熙凤差遣,不仅完美地完成了差事,还附加了一件,在其转述平儿的汇报时,一口气讲了“四五门子的话”,一旁的李纨听得晕头转向,王熙凤大为赞赏。
相对于麝月和林红玉,最给人惊喜的便是服侍贾母的鸳鸯了。
在第四十六回,贾赦突然看上了鸳鸯,一心要纳其做妾,虽然据邢夫人所言,是因为鸳鸯的品性容貌深得贾赦嘉许,然而凡有点眼力的也知道,这是觊觎贾母背后的私房钱呢。
邢夫人素日就是个“三从四德”的,对贾赦的荒唐行径不仅不会多加劝阻,还常常为了 自保为虎作伥,根据邢夫人的想法,自古来没有人是不想作姨娘而做丫环的,就像王熙凤说的“凭他是谁?哪有放着半个主子不作作丫头的?”鸳鸯作为家生子,自打生下就是奴才,这辈子一眼就能望到头,多数是服侍主子到了一定年纪,便放出随便配一个小厮。若是能坐上姨娘的位置,那简直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
邢夫人和贾赦都是这么认为,然而很不巧的是,鸳鸯不是一般的丫头,她对这门婚事非常抵触,在邢夫人游说后,一言不发,悄悄进了大观园透气。
彼时平儿已知道了这个消息,两人在枫树底下说起此事时,山石后的袭人也笑着出来,三人正商量着如何应对时,只见鸳鸯的嫂子走了过来,袭人一见便道:“定时找不着你的爹娘,和你嫂子说去了”,鸳鸯亦是毫不避讳道:“这个娼妇专管九国贩骆驼的,听了这话,岂有不奉承去的?”。“九国贩骆驼”,指到处钻营,唯利是图,由此可知,鸳鸯早对自家嫂子的品性了若指掌,知道这个嫂子但凡听见贾赦要收自己的小姑子,一定要主动来游说鸳鸯,去奉承讨好贾赦夫妇的。
果然,这个嫂子走到鸳鸯跟前便笑着称要和鸳鸯说话,并强调是“好话”,鸳鸯故意问道:“可是太太和你说的那些话?”,她嫂子便得意地笑,称姑娘你都知道了还问我,你快点来我和你细细说呀,这可是件天大的细事呢。谁料鸳鸯一听便站起来,照着这嫂子的脸就死劲啐了一口,指着她就骂:
“你快夹着 *** 嘴离了这里,好多着呢!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什么‘喜事’!状元痘儿灌的浆儿又满是喜事。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女儿做了小老婆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爷了。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
这一段骂,虽然没有像薛林等读书女性引经据典,却不失为《红楼梦》经典骂词之一。其中夹杂的几句歇后语,让人不得不怀疑,鸳鸯脑海中是否藏有一部歇后语字典。正是这几句歇后语,活画出一个身份卑贱但不乏文雅的大丫头形象。
这段骂词中,鸳鸯骂到的“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更是颇有深意。
首先,宋徽宗虽不会做皇帝,但艺术修养极高,瘦金体便出自他手,而除了瘦金体,他还有一样杰作便是画鹰,宋徽宗笔下的鹰呼之欲出,宛在目前;至于赵子昂,除了有一手好书法,其画出的马亦活灵活现,跃然纸上。可媲美宋徽宗的鹰,两者堪称好画(好话)。鸳鸯用此重复其嫂子的“好话”,是为了强调这“好话”并非真的好话。
其次,这两人虽然艺术水平极高,但宋徽宗最后成了俘虏,赵子昂则成为降臣,被世人所唾骂,空有艺术修养却德行有亏。
再次,鹰和马再好,不过受人驾驭和辖制之物,毫无自由可言,更莫妄谈尊严。而但凡做了别人的家的小老婆,便是这画着好看的鹰和马。
所以鸳鸯此骂,既讥讽了其嫂子没安好心,又讽刺了当小老婆的可悲。更有最后一句,简直是骂尽了贾家依仗元春胡作非为、横行霸道的行为。而鸳鸯这段骂,又何尝不是元春的心声呢?
当然,有人或许要疑惑,鸳鸯一介奴婢,是否知晓宋徽宗和赵子昂呢?笔者倒觉得丝毫没有问题,毕竟鸳鸯服侍的可是深谙戏曲酒令、家居设计、服饰美容等道的贵族太太,从探春房中都挂有米襄阳的画作来看,贾母年轻时随处可见宋徽宗和赵子昂的作品,是不足为奇的。所以,我们担心的,应该是鸳鸯骂出的深意,她的嫂子是否能听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