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误读千年的兵器“丈八蛇矛”,真实面目揭开后,连形状都变了
丈八蛇矛,一种古代兵器。在《三国演义》中,与青龙偃月刀齐名,张飞用它惯取咽喉;在《水浒传》中,被称为小张飞的林冲也用它征战四方;在正史上,一首民歌《陇上歌》道出它是陇上军阀陈安的兵器。
从小说到民歌,丈八蛇矛这种兵器知名度都挺高,而且在人们的印象中也有着一定的形制,即矛身长一丈八,矛头像蛇一样蜿蜒扭曲,矛尖更如蛇信般开叉。
但由南宋文人胡三省作注的《资治通鉴》却提出,说陈安所使的“丈八蛇矛”实际上是写错了,正确应该写作“丈八铊矛”。由于古代方言“蛇”与“铊”( shuò)发音接近,以致于后来以讹传讹,导致后人,特别是文艺界人士,都将“铊矛”写成了“蛇矛”。
但是铊矛是一种短矛,这种说法也不可靠,那么胡三省是凭什么判断,认为“丈八蛇矛”被误读了呢?
最早关于“丈八蛇矛”的记录,就是出自纪念陈安的《陇上歌》,在这首民歌中一共写到了两处,一处为“丈八蛇矛左右盘”,另一处为“战始三交失蛇矛”。
陇上为陈安歌
陇上壮士有陈安,躯干虽小腹中宽,爱养将士同心肝。
䯅骢父马铁镂鞍,七尺大刀奋如湍。
丈八蛇矛左右盘,十荡十决无当前。
战始三交失蛇矛,弃我䯅骢窜岩幽,为我外援而悬头。
西流之水东流河,一去不还奈子何。
但在由宋朝人编写的《太平御览》中也有一个《陇上歌》的版本,则写作“丈八长槊
( shuò)左右盘”。
《太平御览》是奉宋太宗之令编纂的类书,编写人员素质高,而且落笔都有出处,其中指明《陇上歌》出自《灵鬼志》,而这本书已遗失于北宋,至少后世人无法对此进行评估。
那么“长槊”与“蛇矛”是否为同一种兵器呢?依据《说文解字》编纂的著作《复古编》,其中的解释为:“槊,矛也,从木朔,别作矟(shuò)”,也就是槊通矟,都是指矛。
那么“长槊”,也就是指长矛了。另据东汉刘熙所著的《释名》,其中则具体指出“矛长丈八尺曰矟”。
那么至少可以就此判断,丈八长槊与丈八蛇矛,在长度一致,也都属于长矛的情况下,槊(shuò)与蛇(shé)的发音又很接近,人们的确有可能对槊字误读。
实际“蛇矛”这一叫法,在《陇上歌》出现过后,一直消失了三百年,直到唐朝时才忽然被频繁使用,而且也都是出现在文学作品中,如李白的《送外甥郑灌从军其二》有“丈八蛇矛出陇西”,杜牧《郡斋独酌》有“蛇矛燕戟驰锋芒”,李绅《到宣武三十韵》有“龙节双油重,蛇矛百练明”,等等。
而在正规的军事著作、史书中则只写作“矟”或者“槊”,比如《旧唐书》记载,隋末名将单雄信“善马槊”,尉迟恭和李元吉也都精于马矟,二人还曾在李渊面前比试过“夺矟”,结果尉迟恭三次夺下李元吉手中的“矟”,令李元吉忌恨。
为何后来人们更习惯称槊为蛇矛?可能的原因就是唐代文学家们对这种叫法的推广,李白是大唐著名诗人,他的广告效应是十分广泛的。而且对于诗歌作品来说,双音节的蛇矛比单音节的“矟”更好入诗。
这么说来,丈八蛇矛的正确叫法是否应为丈八长槊(矟)呢?在《释名》中,将“矟”字解释为长矛刺出所带的风声杀气凌厉,“言其矟矟便杀也”,在此处是一个象声词。
在三国两晋南北朝时,由于矟是马上的专用长矛,因此一般都写作“马矟”或“马槊”。
比如,在《晋书》有载,东晋将领殷仲堪的幕僚刘迈曾讥讽桓玄,说他“马矟有余,精理不足”。桓玄是东晋著名权臣桓温之孙,因自感怀才不遇,所以故意在领导殷仲堪办公室门前骑马舞动马矟,其意在发泄不满的情绪,所以刘迈才说他,马矟舞得不错,但就是不合时宜。
再有刘宋名将、出身名门“河东柳世”嫡系的柳世隆很善抚琴,但他却坚持说自己还是“马矟之一”。
那么,也就是说,对于专用于马上专用的长矛,专业人员都习惯称之为“马矟”,所以,张飞、林冲所用的丈八蛇矛,更为准确的叫法应为“丈八马矟”。
既然马矟是长矛,那么他的形制矛头必然是前端带有两边开刃的笔直剑型,而不是矛头弯曲、矛尖开叉,像蛇一样蜿蜒扭曲的所谓“蛇矛”。
从武器实用性的角度来看,后世所造出的丈八蛇矛,其实漏洞百出。从中国远古时代起,我们的祖先就制造出了石矛,就已经发现尖锐的工具更具攻击性。
传说中后羿射日,所用工具也是尖锐的箭簇,直至后来发明的戈、矛、枪,头部形制也都是削成尖状的。
而丈八蛇矛的矛头弯曲,在出击的速度上就降低了,再加上矛尖开叉,这基本等于在给对方留活路,要么刺不进去,要么刺进去又拔不出来,等于是在作死。
那么像这种形制的丈八蛇矛是在何时出现的呢?肯定不是始于唐朝,至少唐初李元吉还是在用马矟,但在隋唐时已发明火药,热兵器开始出现,至明清时,已处于冷热兵器共用过渡的时代,到清朝时,冷兵器逐步趋向退出时代的舞台。
但根据“蛇矛”说法多出现在文学作品中这一现象,似乎不难推断,丈八蛇矛的特殊形制极有可能出现于明清时代,因为这一时期是小说发展的高锋期,如《三国演义》、《水浒传》都是这一期的代表作,在作品中也都提及了“丈八蛇矛”,并给这种兵器搭配了合适的人物,使得人物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综上所述,丈八蛇矛,这种兵器的杀伤力有限,并不适用于战场,只是被文学作家们过于神化,而且一直以为来被误读,实际张飞手中的兵器叫丈八马槊更符合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