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一农妇参观博物馆,指着展柜说:这包是俺的!她身份因此暴露
1974年5月1日,是山东菏泽展览馆正式开业的日子,就在这一天,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个年近七旬的乡下老太太,竟然言之凿凿地说,展柜里的一件文物是她的。
开馆这天正是节假日,前来参观的人很多,摩肩接踵,人声鼎沸。到了下午五点多,快要关门的时候,来了一个老太太,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一来她年近七旬了还精神矍铄,走路如风;二来她是农村打扮,一身粗布衣服。
在那个年代,农村人很少进城,更别说是农村老太太了。因此,展览馆的工作人员不由得就多看了她一眼。
接下来,老太太便做出了令人吃惊的举动。
走到一个展柜前的时候,她突然指着展柜里的针线包质问展览馆的工作人员:“我的针线包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快说。”
工作人员一头雾水,不解地说:“这可是文物展品啊,不是你家的。”
“同志啊,就是我的。”
“老太太,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了,天底下一模一样的东西多了,怎么证明就是你的?”
老太太有理有据地说:“针线包是黑色线缝制的,底部有三道红线缝制。还有一个特征,里面缝有红线。我们姊妹三个,我在家排行老三,小时候我妈给我们一人缝制一个,为了不弄混,妈妈在针线包内部缝了红线做记号。”
“大姐的缝了一道红线,二姐的是两道红线;我是老三,我的针线包自然是三道红线。”
工作人员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拿过针线包翻过来一看,底部果然有三道红线。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急忙拦住老太太不让她走,然后将她带到办公室,拿起了 *** 。
*** 接通后,工作人员惊喜地说:“爸爸,您说的那个大妈找到了,就在我身边。”
不到一个小时,一位两鬓斑白的将军推门进来,端详老太太许久,突然喊道:“朱文起同志,还认得我吗?”
老太太看了对方很久,终于认出对方:“哟,您,是张司令员?”
朱文起,1905年出生于山东定陶张湾镇,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因此家境贫寒,温饱都难以维持。再加上那时候农村人重男轻女,朱文起没有上过一天学,斗大的字不识一升。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朱文起小小年纪就跟姐姐和弟弟上山砍柴,给地主放羊。春去秋来,日月如梭,转眼间朱文起15岁,到了嫁人的年龄。像所有农村女孩一样,她被父母嫁到仿山镇游集村,成为生孩子的工具。
结婚不到五年,她生了三个孩子。农村人没有什么理想,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就这样热热闹闹对她来说已经知足。不幸的是,1928年,山东大旱,庄稼绝收,饥民遍地。山东行政长官、狗肉将军张宗昌不但没有积极救灾,反而变本加厉盘剥百姓,将税赋收到了50年之后。如此一来,山东百姓生活雪上加霜,到处都有人被饿死。
朱文起也非常不幸,丈夫在1930年死于饥饿和疾病。朱文起只好用柔弱的肩膀挑起家庭重担,给富人家浆洗衣服,当下人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抚养三个孩子。
如果不是抗战爆发,她将会这样平平淡淡过完一生,默默无闻。1937年7月7日,卢沟桥响起了枪声,全面侵华战争爆发,中华儿女奋起抗战,诞生了无数英雄。大字不识的朱文起,竟然成为千万英雄中的一个。
有道是战争让女人走开,山东大汉们抗日本是不忍心让女同胞参加的。那日军像禽兽一样,看到女的都会主动去残害,让女同志抗日等于是把她们送入虎口。
因此,抗战爆发初期,朱文起并没有参加革命。时间来到1941年之后,形势变了,变得对八路军不利。1940年百团大战,八路军打疼了华北日军,华北方面更高司令长官冈村宁次从1941年开始,指挥日军对华北抗日军民进行疯狂报复。
冈村打出了组合拳,又是“铁壁合围”,又是“坚壁清野”,又是“三光政策”。疯狂蚕食根据地,制造无人区。在此情况下,抗战进入最艰苦时期,党组织遭到破坏,交通线陷于瘫痪。
冈村的报复主要在冀中平原,但是山东抗日根据地也不能幸免。
1942年10月的一个晚上,天空像锅底一样黑,阵阵秋雨敲打着窗棂。夜已深,村民都已经进入梦乡。保宁集(今定陶县陈集镇保宁村)村一座低矮的农舍,窗户还亮着微弱的灯光。昏暗的棉油下,是一张张严肃的面孔,他们全都是 *** 定陶特别支部的成员或者其他干部。
邵超群、孔耀坤在倾听着窗外的细雨,国启民、国耕宸在“吧嗒吧嗒”抽烟,游文斋在低头思索。浓浓的烟雾充斥小屋,屋里的谁也没有感到烟呛,因为大家心事重重,屋里寂静一片。
沉默良久, *** 定陶特支书记游文斋首先打破沉默说:“我们今天来就是要说说情报系统的恢复,刚才负责情报工作的国耕宸和单肖岩二位同志也说了,日军封锁越来越严,情报站接连被破坏,情报员不是牺牲就叛变,再像以前那样送情报怕是不行了。”
定陶县委书记杨用信说:“新的情报员人选要慎重,一是要绝对可靠,二是要胆大心细,能随机应变;这第三嘛,是不显眼,不会被日军注意上,重蹈覆辙。”
这话说得不错,但是条件太苛刻,符合的人也太难找了,大家再次陷入沉默。这时游文斋突然抬起头,说出惊人之语:“俺四婶就行。”
“你说的是朱大婶?”国耕宸问。
“对,就是我四婶子朱文起。”游文斋声音坚定地说:“我四婶当情报员,有以下几个条件。”
“一是靠得住;她娘就是被日军杀的,立场坚定。”
“这第二嘛,我四叔死后,她带着3个孩子到处流浪,乞讨为生,怎么看都是个乞丐,一点也不起眼。”
“还有第三点,我婶子整天在外要饭,接触的人形形 *** ,久而久之,她也能说会道,可以应付各种场面。”
“最关键的一点,她敬佩八路军,拥护 *** ;因此,让她来当情报员,再合适不过。”
大家一听游文斋说得头头是道,都赞同他的观点。于是大家一致同意,让游文斋同志找她谈一谈。
次日清晨,朱文起又要出门要饭,被侄子挡住了去路。“四婶子,有事想求您帮忙。”游文斋说道。
“我们自家人还用客气?直说吧。”
“四婶子,我想让你当情报员,为八路军送信。”
朱文起一听扑哧乐了:“你拿婶子我逗乐吧,我一个普通农妇,是个睁眼瞎(文盲),咋能当情报员?”
游文斋笑了笑说:“这情报工作不是当秘书,有文化没有文化都中。”
“你婶子整天风刮日晒,长得跟老太太一样,满脸皱纹,模样也太难看。”
“婶子啊,你要是如花似玉,还不敢让你去呢,就是看中了你这张貌不惊人的脸。”游文斋说。
游文斋
听到侄子这么说,朱文起也不再推辞,她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干不好可别埋怨婶子。”
就这样,农村妇女朱文起开始了自己的情报员生涯。
情报员关系着革命的成败和组织的安危,党外人员是不适合担任的。按照规定,我党正式的情报员必须是党员。因此,定陶特支决定先将朱文起发展为党员,游文斋先找到朱文起,进行下面一段对话:“婶子,你愿意革命到底吗?”
“愿意。”
“你愿意革命随时付出生命吗?”
“愿意。”
“你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永不叛党吗?”
“我保证!”
对话结束后,朱文起在党旗下高举右手,庄严宣誓,成为一名 *** 员。
仪式结束后,游文斋郑重地把一封信交给四婶子,严肃地说:“朱文起同志,我命令你这封信送到鲁西南地委。”
朱文起一脸严肃接过信,藏在文章开头所说的针线包里,迈着坚定的步伐,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其实这封信就是一封家书,没有任何价值,因为是之一次送信,处于“实习”阶段,党组织是不敢把真正的情报让她送的。
经过几次“实习”,朱文起掌握了送信的技巧,每次都能经过敌人的哨卡,安全到达目的地。一个月之后,朱文起正式开始送情报。
事实证明,游文斋没有看错人,朱文起每次都能完成任务,真的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话说回来,情报工作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专门培训,起码要学会反跟踪,不能被人盯梢。朱文起这个没有经过间谍训练的农妇,如何成为胜任情报工作?
正像游文斋所说,朱文起常年在外乞讨,风吹日晒,饱经风霜,那张脸黝黑黝黑,还布满皱纹。虽然她当时还不到四十岁,看起来就像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日本鬼子都十分好色,见了“花姑娘”就没命凑近乎,经常在哨卡搜身,看她们有没有藏东西。但是看到朱文起之后,日本鬼子也好,伪军也好,距离多远都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朱文起故意提着篮子,往他们跟前凑。她身上的衣服好像几个月都不洗,身上的馊味能把他们熏晕。有时候,她还会一边捉虱子,一边咯嘣一下填到嘴里。像这样又黑又丑,又脏得要命的乞丐,谁会对她感兴趣,谁又会对她起疑心呢?
哨卡的伪军,有的并不好色,但是他们爱财;如果遇到拿着老母鸡,或者是带着土特产的老乡,他们会故意刁难,敲诈钱物。然而,朱文起的篮子里,都是干巴巴的咸菜,硬得跟石头一样的窝窝头,或者捡来的烂菜叶。没有一点油水,伪军也懒得搭理。
因此,朱文起总能穿过了层层封锁,一次次将情报送到指定地点。敌人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乞丐,竟然是八路军的情报员。
在他们眼里,情报员应该是一脸机警,精明能干,看起来很有气场的人。
其实现实中的朱文起很爱干净,即使是出去要饭,穿着补丁衣服,也会及时换洗,并没有那么邋遢。只不过为了情报工作,她故意头不梳、脸不洗,把自己弄得让人生厌。
她经常说,比起来被敌人抓到监狱拷打、杀头,弄脏自己显然太轻松了。为了完成任务,这点牺牲算什么?
如果你因此认为,朱文起仅仅是凭着脏乱完成了任务,那就错了。朱文起非常机警,也会跟敌人斗智,出色完成高难度的任务。
1945年,组织上分配了一个重要任务,到顽军据点去找秦锡爵取情报,为拔掉王子杰把守的据点做准备。
王子杰原来当过土匪,后来参加了国军,担任 *** 定陶县县长兼山东保安15旅旅长,有3000人马。此人学过武功,枪法如神,心狠手辣,跟日军眉来眼去,跟八路军搞摩擦。他亲手屠杀的抗日军民不下200人,给我军制造过不少麻烦。
我军在1942年就把此人的名字列入黑名单,可是他深居简出,生性多疑,出来的时候保镖成群,我军根本找不到下手机会,几次暗杀都被他逃脱。
我军也曾两次攻打其据点,但都无功而返,因为他的据点工事太坚固了。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突破,我党派侦察英雄秦锡爵在1943年7月打入王子杰内部,当了警卫营连长,兼任王的贴身保镖。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工作,王子杰身边的亲信,比如团营长,都被秦锡爵以拜把兄弟、交朋友等方式给拉了过来。
1945年,组织上感觉到时机已经成熟,就派朱文起去通知秦锡爵,准备里应外合,除掉这个顽固分子,同时把敌人 *** 的情报拿回来。
秦锡爵是王人杰跟前的红人,衣冠楚楚,有地位有权力,朱文起一幅乞丐装束肯定不能接近。
怎么办呢?朱文起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天早上,朱文起来到据点外面,对两个哨兵说:“我要看儿子。”
“你儿子是谁?”
“秦锡爵。”
两个哨兵一听没有犹豫,就把朱文起放进了据点,而且还派出一个哨兵负责带路。这也不能怪哨兵大意,你想,谁再大胆,也不能冒充秦连长的妈啊。
哨兵来到连部禀报说:“秦连长,老太太看你来了。”
秦锡爵听了很纳闷,心说我前天还回家看母亲来着,才过两天,母亲来干啥?如果家有急事,母亲也不会亲自来啊。他抬头一看,是张陌生面孔,对方又看上去精神正常。秦锡爵此刻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这个不速之客一定是我党的情报员。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朱文起已经说话了:“大侄子,我是应你妈委托来给你说媒的,直说了怕进不来,就说了个谎,不要怪罪啊。”
“是这么回事啊,我应该感谢您,怎么会怪罪?但不知对方芳龄几何,是哪里人?娘家情况如何?”
“那姑娘姓林,芳龄十八,娘家是辽宁铁岭人,父亲在济南省立中学教地理,也算是书香门第。”
“美中不足的是,在姑娘9岁的时候就没了母亲。”
秦锡爵听了更加确定,对方是我党的人,因为朱文起说的全是暗语,这是他打入敌人内部之前党组织就定下的接头暗号。
秦锡爵便说:“姑娘的条件不错,我很满意;但不知道,婶婶什么时候安排我跟姑娘见面。”
“见面时间定在清明节。”朱文起说的清明节,正是我军攻打顽军的具体时间。
“婶婶真会开玩笑,怎么定在这个日子?”
“吉人自有天相,还在乎什么日子嘛。”朱文起笑着说。
“那好, 你告诉我娘,我到时候一定请假去见面。”
“那敢情好,不过你妈要你送一个信物,给那姑娘。”
“我身边没有,到外面大街上买个荷包吧。”秦锡爵说。
秦锡爵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屋里有人在场,说话不便,递交情报更不方便。走出连部大门,他们到了大街上的店铺,顺利完成情报移交。
1945年清明节,鲁西南军分区第17、18团和定陶、曹县等县的县大队,一共4个团的兵力,将王部3个团从四面八方包围。秦锡爵和已经反正的军官在内部配合,王子杰有2000多人被消灭。
朱秦二人因此荣立特等功,受到表彰。
朱文起再接再厉继续为党工作,遗憾的是,她用来传递情报的针线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丢失了,其实是到了原鲁西南军分区司令员张耀汉手里。
抗战胜利后,张耀汉调晋冀鲁豫军区一纵队任梯队司令员,那个针线包一直带在身边,1949年,张耀汉回到山东,任菏泽军分区司令员。他惦记着朱文起,多方打听,有人却以讹传讹,说她早就牺牲了。
也许是天意使然,1974年展览馆开始运作,朱文起竟然主动出现,竟然还看到了那个针线包,还认了出来。而展览馆的工作人员偏偏是张耀汉的女儿,这个孩子又偏偏听父亲讲述过朱文起和针线包的故事。
这么多巧合凑到一起,朱文起的故事被重新提起,让两位革命故人久别重逢。
抗战胜利,是千千万万个张耀汉、朱文起、秦锡爵们浴血奋战的结果,我们不该忘记他们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