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我只打皇帝的脸

01

万历皇帝的怠政是很有名的，他不上朝，在宫中享受人生，这些做法引起了大臣们的严重不满，内阁首辅这些大臣们说话还顾着皇帝的脸面，劝谏时候还比较主意言辞，而一些基层言官，就不一样了，他们说话直接就是等同于直接打皇帝的脸。

万历十七年(1589)，有一个七品官叫雒于仁，他原本在地方任知县，不久被调到北京做大理寺评事，到了之后一年多时间里，他一共只见到了三次万历皇帝，他很不满意，他就到处打听皇帝在干什么。其实，不需要打听，人们都在口耳相传皇帝的所作所为。

其实，这个时期的万历怠政远远没有后期严重，后来的朱庚当了三年首辅，一次都没有见到万历，而雒于仁一个小小的大理寺评事一年见了三次，已经算不错的了。

但这个雒于仁官虽小，但脾气不小，他觉得这个样下去，大明江山危险了，于是他上了雒于仁向万历皇帝上了一道奏疏，说：天下人都在传，说是皇上得了四种病——酒、色、财、气。之一是酒。皇上不但喜欢喝酒，而且经常喝到天亮。第二是色。皇上不但宠爱郑贵妃，还喜欢那些长得标致的小太监，这就更不像话了。第三是财。皇上要求宦官向自己行贿进贡，有进贡就高兴，没有进贡就惩罚。最后是气。皇上还爱生气，为了各种小事，比如宫女、财富，气得要命。

雒于仁继续说：这四种病不是药物可以治好的，今陛下正年轻，还不上朝，长此以往，您到底想要怎么办？

被骂成酒鬼、色鬼，还跟小太监有关系的万历皇帝看到奏疏后，自然是气得要命，但雒于仁既然写这样的上疏，自然是做好了被处死的准备，所以杀他也没有用。杀了他，反而会让其声名鹊起。

万历也不敢把这样的奏疏发给朝廷的各部，就悄悄把内阁首辅申时行等人召来，指着雒于仁的奏疏，说：你们看，这样一个小官，无君无父之徒，竟然如此侮辱朕，你们管还是不管？

申时行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少年，自然知道其中利害，说：皇上，这个我们不能看。我们看了，到时候信的内容传了出去，天下人就都知道皇上有哪些毛病了。

万历皇帝说：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治他的罪吗？

申时行说：治罪是没有问题。但一治罪，这封奏疏的内容就公开了，他骂皇上您的内容就公开了！

申时行又说：我去跟他说，让他辞职。

万历无奈，只得同意，而那封奏疏，也被万历留下，没敢发出来。

最后，雒于仁打了一张辞职报告，退休了，但他此时已经成为了官员们心中的“英雄”，大家称其为当代海瑞。

02

海瑞，世所周知的清官，他在打脸皇帝这件事上，算是明朝的开山鼻祖。

嘉靖皇帝长期信奉道教，朝政混乱，海瑞对此心生不满。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二月一日，海瑞在棺材铺里买好了棺材，并且将自己的家人托付给了一个朋友。然后向嘉靖呈上《治安疏》，洋洋洒洒三千多字，把嘉靖上上下下数落了遍。海瑞说在嘉靖的治理下，百姓们都穷困潦倒，而皇帝却不理政事，跑去信奉什么道教，并力劝嘉靖幡然醒悟。

海瑞还拿嘉靖的年号说事：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

嘉靖奖读了海瑞的《治安疏》，盛怒之余，把《治安疏》扔在地上，对左右侍从激动的大喊：快把他逮起来，不要让他跑掉。

宦官黄锦上前说：这个人向来有愚名。听说他上疏之前，买了一个棺材，和妻子诀别，奴仆们也四处奔散没有留下来的，他自己是不会逃跑的。

嘉靖一听，默然无言，坐了好一会儿，又把《治安疏》拿起来读，而且一连读了好多遍，之后幽幽的说了一句：这个人可与比干相比，但朕不是商纣王。

到了秋季，嘉靖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自知时日不多，就召来内阁首辅徐阶议论禅让帝位给皇太子的事。

在商议的过程中，嘉靖对海瑞的上疏仍然耿耿于怀。说：海瑞所说的有道理。朕已经病了很长时间，怎能临朝听政。

嘉靖又说：朕确实不自谨，导致身体多病。

嘉靖下令让人把海瑞关进监狱。户部有个司务叫何以尚，上书陈请将海瑞释放。嘉靖大怒，我收拾不了海瑞，还收拾不了你？命锦衣卫杖责何以尚一百大棒，关进诏狱，昼夜用刑审问。

但嘉靖没有杀海瑞，徐阶跟他讲，你杀了海瑞，你就成全了海瑞，因为海瑞这种人根本不怕死，杀了他只会让他名震海外。

海瑞就这样活了下来，而经过这一次的上疏事件，海瑞其实死不死，都已经声名大振，到了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