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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悉尼之夜——“甲标的”作战全记录①

中国历史9个月前 (12-31)570

作者群主飞龙

全文共6265字,配图36幅,阅读需要16分钟。本文曾于2019年6月6日首发于TTH,2019年11月24日重发,2020年2月1日三发,2023年12月31日再发,内容有增删改。

本文收录于专辑

“潜艇战史”

2006年11月26日,据澳大利亚电视台报道,在悉尼湾口以北5.5公里的长礁海域发现了一艘太平洋战争中日本海军的袖珍潜艇“甲标的”。这艘袖珍潜艇就躺在仅仅20米深的海底,长达64年之久,他的故事吸引着我们再一次拨开历史的尘埃,试图一探究竟。

图1、2、3、4. 2006年11月在悉尼湾口外的浅海处发现的旧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甲标的”袖珍潜艇的残骸,部分资料标注为M24号,因为此处水深不大,已经成为许多潜水爱好者的一处乐园,大量热带鱼在周围游动

1941年12月7日,为了达成对美国更大化的打击,日本海军出动5艘“甲标的”袖珍潜艇参加了偷袭珍珠港的作战,他们全部未能返回母艇。日军母艇根据偷袭当晚接收到的微弱信号,判断这些“甲标的”还是取得了一点战果,并在国内大肆宣扬。

随后不久,为了进一步发挥这种神秘武器的“伟大作用”,日军又连续组织了两次“甲标的”作战,包括1942年5月31日对澳大利亚悉尼湾的进攻和5月30日对东非马达加斯加大岛上的迪耶哥苏亚雷斯港的入侵,本文要介绍的正是这场震惊了澳大利亚人的悉尼之夜。

图5. 珍珠港作战时被击沉的四艘“甲标的”位置图,分别是战列舰大街北侧的岩佐直治艇,珍珠港西湾内自沉的横山正治艇,入口水道东侧的古野繁美艇和入口水道较远处海底发现的广尾彰艇

图6. 战争初期日本潜艇非常活跃,此作反应的是炮击美国西海岸的日本潜艇,为了打击美国人的士气,1942年间日本潜艇多次前往美国西海岸及太平洋上的美占岛屿实施炮击,往往都是打上十多发炮弹就下潜跑路

图7. 乙型潜艇“伊-21”号,在指挥艇壳前方设计了一个小型艇库,内部可携带一架零式小型水上侦察机

1942年5月11日,隶属日本海军联合舰队第6舰队第8潜水战队的“伊-22”(丙型)、“伊-27”(乙型)、“伊-28”(乙型)三艘大型潜艇在爪哇海执行任务之后,奉命前往南太平洋前线最重要的海军基地特鲁克环礁。他们将在那里各自装载一艘“甲标的”袖珍潜艇,计划袭击苏拉维西海和悉尼附近的盟军舰艇——在爪哇海海战之后残存的盟军舰艇大都撤往澳洲——另有2艘各搭载一架小型零式水上侦察机的乙型潜艇“伊-21”和“伊-29”也被派往这一海域,他们的任务是使用艇载机对目标港口实施侦察,为袖珍潜艇作战提供准确的情报。

在航渡过程中,“伊-28”号于5月17日被从珍珠港出发前往西澳大利亚的美国潜艇花石斑鱼号(

USS Tautog,SS-199

)击沉,日军不得不改派“伊-24”(丙型)顶替空缺。5月20日,“伊-24”、“伊-22”、“伊-27”在甲板上各携带一艘“甲标的”,从特鲁克出发驶向悉尼。同时,携带艇载机的“伊-29”也奉命前往悉尼实施空中侦察,但该艇的侦察机临时发生故障,只得改派“伊-21”代替。

图8. 模型画作:正前往参加悉尼作战的“伊-27”号,搭载了中马兼四大尉的“甲标的”袖珍潜艇。乙型潜艇在指挥塔前方设计了机库和弹射器滑跑跑道,因此在搭载袖珍潜艇时必须拆卸掉原本安装在指挥塔后方的一门140毫米三年式甲板炮

图9. 澳大利亚大地图,注意悉尼在其东南角

图10. 条约型重巡洋舰“芝加哥”号,当时从战局失利的东南亚战场后撤到澳大利亚,停泊于悉尼港休整。由于美国重巡洋舰大多装备三座三联装203毫米主炮塔,无论从侧面还是上方都容易被误判为“新型主力舰”

图11. 澳军装备的英国造条约型重巡洋舰“堪培拉”号

5月29日夜,参战的日本潜艇抵达距悉尼岬东北56公里处。30日凌晨3时,“伊-21”弹射了其搭载的零式小型水侦(飞行员伊藤进中尉,

WFO Ito Susumu

),该机围着悉尼港转了一圈,在二号锚地发现了一艘重巡洋舰(

USS Chicago,CA-29,

北安普顿级“芝加哥”号)和4艘驱逐舰,在一号锚地发现了另一艘重巡洋舰(

HMAS Canberra,D33

,郡级“堪培拉”号)。

与此同时,“堪培拉”号上一名负责对空观察的军官也发现了这架日本飞机并拉响警报。澳大利亚战斗机立即起飞,但没能找到日本人的飞机。伊藤的水侦返回潜艇时风浪很大,飞机降落到水面上后很快沉入海底。伊藤与其后座观察员游回潜艇,报告说悉尼港里有战列舰和巡洋舰各一艘(实际上是把“芝加哥”号误认为是战列舰)。

可能是吸取了珍珠港的教训,日军指挥官这次决定于在夜间才出动“甲标的”。31日,日本母艇抵达距悉尼岬11公里处,当天下午4时30分,3艘“甲标的”纷纷离开母艇。晚上约8时,从伊-27号出发的Ha-14艇(艇长中马兼四大尉,

Kenshi Chuman

,艇员大森猛一兵曹,

Takeschi Ohmori

)被设置在悉尼港外的(乔治岬和格伦角之间)反潜网缠住,动弹不得。

中马艇长通过环形天线以8兆赫频率发报,通知其他各艇注意反潜网,但是其它“甲标的”并没有收到这份电报。

15分钟后,一个名叫卡吉尔(

J. Cargill

)的澳大利亚民间海岸观察哨兵报告说发现奇怪的东西触网,接到他的报告的是皇家澳大利亚海军的“亚诺玛”号(

HMAS Yarroma

)反潜巡逻艇,艇上的伊尔斯中尉(

Eyers

)认为有可能是飘雷,因此他派了一个潜水员去靠近侦查,并向上级报告了此事。

此时已经是晚上10点半,距卡吉尔之一次报告发现异常情况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因为担心反潜网上有爆炸物,中马兼四大尉不敢强行挣脱反潜网,此时仍被困在网上。两名艇员最后在“亚诺玛”号赶来开火之前,破坏了潜艇柴油机并自杀。

图12、13. 偷袭悉尼港的“甲标的”甲型,注意艇艏上扬的锯齿状割网器是此战特征

图14. 悉尼作战时的“甲标的”甲型侧视内剖图,两名艇员集中在指挥塔下方的狭小空间操作,两条九七式氧气鱼雷安装在艇艏,往往因为发射后重量骤然减轻而导致潜艇冲出水面暴露目标

从伊-24号出发的“甲标的”(艇长伴胜久中尉,

Katsushisa Ban

,艇员芦边守一兵曹,

Marmoru Ashibe

)和伊-22号出发的Ha-21号“甲标的”(艇长松尾敬宇大尉,

Keiu Matsuo

,艇员都竹正雄二兵曹,

Masao Tsuzuku

),各自按照约定在中马艇出发20分钟后陆续出发。

晚9时48分,伴胜久艇突破了反潜网进入悉尼港,方向正西驶向港口大桥,他的目标是那艘“战列舰”(实为美国海军条约型重巡洋舰“芝加哥”号)。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有两种说法,其一是该艇被澳大利亚海军观察哨发现,另一种说法是“亚诺玛”号的报告引起了上级的注意,总之在晚上10时27分,悉尼港警报声大作,澳 *** 入对海搜索(此时大约也是中马艇自杀自沉的时刻)。

图15. 参加悉尼和苏亚雷斯港作战的“甲标的”乘员在母舰“千代田”号上的合影,与珍珠港作战前一样,军官在前排就座,配合作战的士官在后排站立于自己的艇长身后。话说这袖珍潜艇还是挺废军官的,一名花费3-4年时间精心培养的海军军官只能指挥一艘两人的微型潜艇

图16. 甲标的母舰“千代田”号,后期因为袖珍潜艇作战效果不佳,被改造为航空母舰,这让袖珍潜艇部队士气大跌

图17. 模型作品:袖珍潜艇母舰“千代田”号的艇库内构图,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袖珍潜艇也是一种决战兵器,设计用于在远洋实施九段截击,但在战争中多次用于进攻敌方港口(前期)或己方基地防御(中后期)

图18. 偷袭悉尼港的“甲标的”艇艏特写,注意上方锯齿状的割网器

图19、20. 日本人根据历史照片整理出来的书籍,大量照片是在美国人俘获这种秘密武器后拍摄,战后解密

偏偏这时候,伴胜久艇的深度控制仪出现了问题,导致该艇一下子蹿出水面,被“芝加哥”号的了望哨发现并随即开火。此时该艇距离加登岛(

Garden

)仅有200米,岛上守军借助探照灯也发现了潜艇的指挥塔,并用20毫米机关炮加入了扫射的队伍。

不过伴胜久显然是走了狗屎运,就算是如此这般的折腾,他依然操纵潜艇潜入海中,逃脱了瞬间灭亡的命运,直到数小时后的6月1日凌晨0时25分,搜索的灯光逐渐熄灭,伴胜久艇才重新进入攻击阵位。他在800米外以2.4米定深瞄准“芝加哥”号发射了之一条鱼雷,不过准头欠佳,仅从“芝加哥”号(吃水7.6米深,舰体长达170米)舰体旁边擦过,又穿过了吃水较浅的荷兰海军K-9号潜水艇下方,一头扎到澳大利亚皇家海军“卡塔布尔”号补给舰(

HMAS Kuttabul

)下方的海底才爆炸。

“卡塔布尔”号是一艘被军方征用的老旧驳船,猛烈的爆炸将其几乎抬出水面,并随即折断,船上的19名澳大利亚水手和2名英国水兵死亡,这条鱼雷也成为使用“甲标的”参战以来之一条确切的命中雷,“卡塔布尔”号也成了这种武器的之一个牺牲品(珍珠港的战果存疑,一般认为无战果)。

之一枚鱼雷出管后,随着艇身质量的大幅减轻,缺乏定深解决方案的“甲标的”如同珍珠港作战时的岩佐艇一样又一次蹿出水面,伴胜久中尉不得不再次重新注水,将艇体恢复到平衡状态,并发射了第2枚鱼雷。这条鱼雷与“芝加哥”号仍然偏了4米多,最后冲上加登岛的东面海岸,未爆炸,数日后,澳军在岛上发现了这条鱼雷并拍摄了照片。

图21. 被爆炸震沉的“卡塔布尔”号补给舰(HMAS Kuttabul)

图22. 1942年6月10日在加登岛上发现的日本鱼雷,疑似伴胜久艇发射的第2条鱼雷

图23. 冲上加登岛堤岸的日军九七式氧气鱼雷,疑似发射自伴胜久艇

随着鱼雷的爆炸声,悉尼港里又一次炸开了锅,由于缺乏反潜实战经验,港内的大小船只纷纷出动,打开探照灯搜寻目标,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射击,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芝加哥”号的舰长霍华德波德(

Howard Bode

)上校当晚刚好上岸赴宴,此时他已经赶回军舰并命令“芝加哥”号立即出港躲避,实际上在出港过程中该舰又遇上了最晚出发的松尾艇,幸好没有遭到该艇的攻击。

根据澳大利亚军方的纪录,6月1日晨1时58分,有一艘可疑潜艇突破了反潜网,从遗留的痕迹来看,推测就是伴胜久中尉的“甲标的”,尽管他没有命中“芝加哥”号,但成功地通过了反潜网撤出悉尼港,然而伴胜久中尉并没能返回母艇(其母艇一直等到6月3日),他的最后航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成了一个谜团。

第三条“甲标的”,也就是从伊-22号出发的Ha-21号(松尾敬宇艇)于31日晚11时左右抵达反潜网,由于中马艇和伴胜久艇陆续被发现,当时港内已经是警报声大作,松尾艇被无武装的辅助巡逻艇“洛瑞安娜”号(

HMAS Lauriana

)号发现,并迅速招来了990吨级的反潜扫雷艇“杨德拉”号(

Yandra

),后者对着松尾艇所在的海面投下6枚深水炸弹。

4个半小时后,松尾艇在泰勒湾(

Taylor

)再次被发现,两艘澳军反潜巡逻机艇“安时”号(

Steady Hour

)和“海雾”号(

Sea Mist

)又对其发起攻击。到了6月1日早晨,澳大利亚海军的俯冲轰炸机发现该艇坐底在港里,螺旋桨似乎还在缓缓的转动,于是澳军的俯冲轰炸机又投下了串联水雷,这下松尾艇算是死定了。

图24. 1942年6月4日,澳军打捞出水的一艘“甲标的”,推断为松尾敬宇艇

图25. 2007年,伴胜久艇终于被发现并打捞出水,注意艇艏的发射管防撞网已经被改动为上大下小的形状,推测是可以避免碰撞变形后导致鱼雷被卡在管内无法发射

图26. 1942年11月,被打捞出水的两段“甲标的”残骸在墨尔本展示,按照澳大利亚人的描述,这次展示使用两艘潜艇拼凑而成

中马艇和松尾艇在悉尼之夜后先后被发现并打捞出水,证实了松尾艇遭到澳军的爆雷攻击并自爆,艇体受损严重,艇尾(右侧)也断裂了。6月9日,澳军为战死的四名日军乘员举行了葬礼。澳军将打捞出海的两艘袖珍潜艇拆除掉受损的部分,再重新拼合成一艘完整的“甲标的”,并在新南威尔士、南澳洲、维多利亚州巡回展出,该艇于1943年进入首都堪培拉的澳大利亚战争博物馆收藏展出至今。

1997年初,澳大利亚渔民在悉尼沿海打捞出了一些遗物,然而却缺少更进一步的证据来证明,这就是伴胜久中尉的“甲标的”。在加登岛上,澳大利亚人还为伴胜久中尉修筑了一个纪念碑。

图27、28. 今天被保存在澳大利亚纪念战争博物馆收藏的“甲标的”,上图可能拍摄于较早时,下图中的照片似乎已经经历了岁月的风霜

图29、30. 陈列在澳大利亚战争博物馆中的袖珍潜艇和他们装备的九七式氧气鱼雷

图31. 以悉尼作战时期的样式绘制的“甲标的”袖珍潜艇设计图

在长礁海域发现的极有可能就是伴久胜中尉的“甲标的”,新闻报导次日,澳大利亚国防部确认该艇就是曾攻击悉尼湾的日本海军的小型潜艇,并由官方实施保护措施。在太平洋战争期间,“甲标的”对悉尼湾的攻击与日本海军空袭达尔文、日军潜艇炮击澳大利亚本土在当时都是震惊澳大利亚的大事件,这次彻底找到并打捞出伴胜久的袖珍潜艇,也算是替澳大利亚人驱散了身边萦绕64年之久的两个孤魂野鬼。

一般认为,伴胜久艇的确幸运地发射了两条鱼雷,并逃脱了防潜网,但在离开悉尼港不久便失去了动力,往北随洋流漂流到长礁海域并自沉,两名艇员如同之前和之后许多顽冥不灵的鬼子一样,自杀身死!

图32、33. 1945年被吊出海面的一艘“甲标的”袖珍潜艇,拍摄时间地点不明,可能是在瓜岛附近海域,判断依据是经历了珍珠港和悉尼——马达加斯加港的两轮作战后,用于瓜岛作战的袖珍潜艇可能去除了无用的鱼雷管防撞网

图34. 一艘被打捞出水的袖珍潜艇,盟军潜水员正在进行检测,可见从艇壳进出的圆孔非常窄小

图35. 澳大利亚海军在战时也曾对打捞出水的日军袖珍潜艇进行了检测

图36. 有意思的是,即使在现代海军中,也有使用母艇搭载袖珍潜艇的案例,比如图中这艘印度海军的潜艇

-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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