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图书馆是如何征书的
农历己未年(1919年)二月初二的上海《小时报》,刊载了一篇《京师图书馆征求书籍启》。向各界人士公开征书,并不足为奇,却因为含经富典,骈偶工整,笔意纵横,文采斐然,今天读来仍令人怦然心动。
“……陈农奉使西京,增天禄之储;景伯编摩东洛,聚兰台之秘。晋更《新薄》,荀勖综四部源流;齐集丛残,王俭订九篇条例。里仁上表,隋永五厄之余;元载购书,唐重千钱之价。宋开内库,详目录于《崇文》;元入临安,移牙签于秘省。十艘过载,明廷留广运之钤;四库兼储,清代开献书之路。”文章次第写来,洋洋洒洒,赞颂了历朝历代对书籍收藏、整理、保护的业绩,几乎是形象地描绘了一部中国图书收藏史,恰是为了说明“合百纳以名琴,聚九金而铸鼎”。无疑,唯有依靠众人集聚力量,才可能有足够丰富的馆藏。这正是京师图书馆的宏大愿景。
清宣统元年(1909年)三月,清学部为筹备立宪,确定在京师开办图书馆,图书馆的名称为京师图书馆,并且确定了经费筹拨、稽查和设立数量等事宜。九月九日,宣统皇帝御批兴建京师图书馆,四品翰林院编修缪荃孙为首任监督,馆舍设在北京什刹海北岸广化寺。随后陆续开办储藏馆舍,采集中外图书。宣统二年(1910年),学部奏准京师及各省图书馆通行章程,确立图书馆的宗旨是:“保持国粹,造就通才,以备硕学专家研究学艺、学生士人检阅考证之用。以广征博采,供人浏览。”同时就各项事宜作出规定,并且将书籍分为两类:一类存档,一类供阅览。
显然,开创初期的京师图书馆,遇到了种种困难。在建馆过程中功不可没的军机大臣张之洞,深刻认识到“经籍散佚,征取良艰,部款支绌,搜求不易”。他很担心国内善本流失海外,假如不搜罗保存,数年之后,中国将“求一刊本经史子集而不可得”。所以提出,在图书馆开办后,如有报效书籍及经费者,应分别请奖,以示鼓励。
这篇《征求书籍启》的颁布,很可能与之有关联。
“本馆椎轮经始,难扬学海之波;广内藏余,仅抱文津之旧。箱罗蠹简,愧二酉之储藏;书问龙城,待六丁之摄取。”作为京师图书馆,当然希望像大酉小酉二山,洞中藏书千卷。可惜始创之时,意欲学海扬波,一切都捉襟见肘。企望海内硕彦名家,像晏子那样凿楹纳书,藏守书籍以传久远,像李泌那样搜书藏书,甚至出乎其上。文章言辞坦率真诚,又不失书生意气。“庶几字经三食,犹留脉望之仙;书拥百城,不忝小侯之号,儒生讲经,得窥虎观之异同;士女观摩,复见鸿都之填咽。”所有这些,就是京师图书馆的祈愿了。
全部文字无非是围绕“征求”二字,却显得如此清丽高雅,谦而不卑,为而不矜,分寸感把握得何其好。
有资料表明,《小时报》将其刊载的1919年,38岁的张宗祥由鲁迅推荐担任京师图书馆主任(馆长)。《征求书籍启》是不是与张宗祥有关?尚待考证。究竟是谁的作品?也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在京师图书馆任职时,张宗祥主要做了三件大事:一是对中国古籍及其刻布流传、版本分目、分类管理做了系统研究。在整理敦煌写经七千余卷时,发现古人喜欢书写素绢,实际上是爱用光纸的缘故。二是编写《京师图书馆善本书目》,为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了极其珍贵的参考书目。三是校订了《嵇康集》。爱书者,人亦爱之。(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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