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格的女人们，如何解决生理问题？

这，是苏联宣传照上的女伐木工人们，健康、乐观、明媚。

但这，才是她们的真相，寒冷、暴力、死亡。

因为，她们的“工作单位”，是一个人间地狱——苏联古拉格。

这些花季少女，为什么被送到古拉格？她们在古拉格过着怎样的生活？她们，又如何解决作为女性的生理问题？

大家日安，我是阿冉，今天这期Herstory我们来说说古拉格的女人们，她们是被遗忘的人，也是被宏大叙事碾碎的人。

2015年，我之一次去俄罗斯，在俄罗斯的图拉，我遇到一位老奶奶柳巴，正是她，让我知道了古拉格的女人们，因为，她，就曾是其中的一员。

直到斯大林死后第二年，她才走出古拉格。

现在，就让我们随柳巴奶奶，一起重返古拉格，去听一听【她们】的故事。

一、厌女：古拉格群岛

古拉格，因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闻名，但现实中，并没有古拉格这个地儿。

它不是一个地理坐标，而是一个制度坐标。

“古拉格”一词指的是苏联劳改营管理总局的简称，全称是：Главное управление исправительно-трудовых лагерей и колоний”，非常非舌头，所以有个简称：ГУЛАГ。

从1930年到1960年，这个机构的名字变了很多次，但是ГУЛАГ的俄语缩写一直没变，所以古拉格，就成了苏联劳改系统的代名词。

人们总会注意到古拉格的“改造”，也即人身迫害，但很少有人注意到“劳动”，事实上，古拉格是苏联计划经济的一环，是一个巨无霸的国企。

这个国企的特点，就是人，如牛马，但是，不给工资。

古拉格的前身，是全俄肃反委员会“契卡”，原本是处理沙俄的阶级敌人的临时劳改营，但在斯大林上台后，一切变了。

1929年，苏联开始“一五计划”，可是计划经济大幕是拉开了，但边疆旮旯儿，没人愿意去，于是，斯大林想到了古拉格——

如果你不愿意去，那只能送你去！

当年，苏共发布了《关于利用囚犯强制劳动》文件，古拉格经济，就这样开始了。

尽管苏联打的旗帜，是反资本主义，但当一个人成为阶级敌人、那他遭受的惩罚，比资本家剥削还可怕。

古拉格把人当工具，乌克兰大饥荒更是把人当肥料，资本家对打工人还要剩余价值呢，但斯大林对古拉格打工人，却不要价值有剩余。

到了1937年、1938年的“叶若夫时期”，古拉格已经成为全苏之一大厂，“贝利亚改革”后，古拉格成为苏联的基建狂魔，莫斯科大学，就是古拉格劳改犯建的，效率比现在俄罗斯高太多……

在斯大林死亡的1953年，古拉格已经成为全苏之一大国企，覆盖能源、建筑、纺织等各个产业。

这一年，古拉格国企，共有 50 多万女人。

我们先来说说：她们，犯了什么罪？

一、罪女：革命的罪

我的俄罗斯朋友有个冷笑话：

贝利亚问斯大林：怎样才能去古拉格上班呢？

斯大林说：这个嘛……对了，你给我起的绰号叫什么？

贝利亚答：大胡子；

次日，贝利亚入职古拉格。

笑话是编的，但罪名，是真的，进古拉格最多的罪名，就是反斯大林。但这主要是男人的罪，女人进古拉格的罪名，却戏谑得多。

在苏联卫国战争期间，女性劳改犯，占到总囚犯的12-14%，多得可怕。

她们犯的最多的罪，就是“旷工罪。”

1941年前后，苏联出台《关于擅离职守的法令》，这个法令规定：逃离国防工业岗位的工人，将被关入劳改营 5 至 8 年。

当时的国防工厂，几乎全是女性，因为男人们全都上战场了，连原来古拉格的男犯人，也被斯大林送走了100万。

但如果让一个人每天007、全年无休，她会不会不想干了？即使头上压着一面爱国大旗。

再宏大的叙事，也得让人活啊，当苏联干的事儿，赶上了他们嘴里万恶的资本家，那怎么可能没有人反抗呢？

于是，很多女性发出 *** ，但最终，却被抓进劳改营，以另一种形式007。

而女人们犯的另外一个罪，就更黑色幽默：“妻子罪”，是的，“妻子”，也可以是罪。

只要她嫁错了人，她就可以是苏联的罪犯。

我们大白话说，妻子罪，就是嫁给了苏联反革命、反动派等人民公敌。

这是20世纪的“连坐罪”，株连夫妻子女，在20世纪后搞出连坐的，不多，苏联亡了后，只剩朝鲜了。

1937 年 8 月 15 日，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发布命令，所有「人民公敌」的妻子，去劳改营劳改 5-8 年，她们的子女，送去特别制度孤儿院。

然后，在哈萨克斯坦，卡拉干达劳改营拔地而起。这个劳改营，就是专门给“叛徒妻子”设的。

那儿可真是地狱级的生存难度，冬天气温达零下 40 摄氏度，夏天却又40度，一个孤营外，全是草原，终年大风，连哈萨克游牧人都不住的地儿，苏联却在这儿，关着8000个女人，而且，给女人们的集体宿舍，是地狱级标准，1个营房，300个人。

我看到这些资料时真的很怀疑，斯大林真的是在改造人吗？

这些叛徒妻子，生不如死，她们被安排极其繁重的体力活儿，比如伐木，三体里也出现过这样的场景，此外，她们还禁止给孩子写信，禁止询问丈夫情况，一旦违反，等待她们的，是「十年内无通信权」。

许多妻子是在走出劳改营后，才知道，丈夫早被枪决，孩子，也死在孤儿院。

古拉格的女人们，主要在缝纫、木工和农业生产的劳改营里，比如在莫尔多维亚的 特姆尼科夫斯基劳改营，女人占总囚犯的40%。直到现在，阿拉木图的博物馆，还保存女囚犯 *** 的手工艺品。

女人们在古拉格里，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直到1939年，这些妻子们，才被允许和子女亲属通信。

古拉格劳改营的领导，是冰冷的政治机器，他们从不关心女人死活，他们只关心5件事：完成生产计划、向上级报告、不搞破坏、遵守劳动纪律和控制平均死亡率。

我们要特别注意这个：控制平均死亡率。

在领导眼中，古拉格的人，就是个死亡率数字。

苏联领导怕劳改犯的平均死亡率低，这样上级部门会觉得，自己劳改得不得力，活不重啊、都没死几个人；

但也怕平均死亡率高，这样上级部门就担心，生产计划完不成，人都死了，还怎么建设共产主义。

在苏联体制下的官僚，为了指标，什么都干的出来，道德无下限、手段也无下限。

然而，作为女人，古拉格的女人们，还面临一个生理问题：月经期，怎么捱？

女人们，要活下去，就必须想办法，避开「一般性体力劳动」，劳改营的一般性体力劳动，比某些互联网大厂还不把人当人。

尤其在生理期，干这些“一般体力劳动”，等于自杀，在古拉格，连续一般劳动3个月，男人成废人、女人成死人，由于死得太多，古拉格甚至还有专门的俚语，叫：доходяга，我们大概可以翻译为：劳完了。

而卫生巾，在劳改营，简直是奢侈品，由于古拉格对物资的严苛管控，生理用品，根本不提供，只能女人们自己做。

因此，针线活儿，是女人们的生存技能，她们需要缝卫生巾。

在古拉格，卫生巾是硬通货，可自用，也可换面包——因为劳改营的女 *** 员，也有这个需要。

女劳改犯送女 *** 员卫生巾，而女 *** 员给劳改犯多留一块面包。

看到这个细节，我真的非常感慨，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些女人才能放下身上的政治烙印，建立身为女人的认同。

GIRLS HELP GIRLS是古拉格最隐秘的温情了，或许也是共产主义各种运动下最隐秘的人性了。

不过，尽管苏联给古拉格女人们的，是命运的暴击，无人性的虐待，但是女人们，还是女人们，她们的内心，还有爱。

这个关于爱的故事，我们下一回，再来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