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带着仅剩的二十六名将士抵御了匈奴一年的围攻,他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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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乃至世界古代战争史上,东汉“戊己校尉”耿恭死守疏勒城的悲壮一战,还有那“拯救大兵耿恭”的浴血时刻,都堪称浓墨重彩的一笔。
东汉永平十八年(75),即东汉王朝刚刚在西域恢复“西域都护”建制的第二年,不甘心丢失西域的死敌北匈奴,就发起了疯狂反扑:数万匈奴大军汹涌来攻,龟兹等西域小国也趁机反水。西域都护陈睦与两千多戍边汉军壮烈殉国。广袤的西域国土上,就只剩下班超、耿恭等人带着五百将士苦苦支撑。特别是退守疏勒城的耿恭,更是打到弹尽粮绝,靠吃铠甲与弓上的皮筋为食。疏勒危急,西域危急。
偏偏这时候,又恰逢汉明帝去世,新皇汉章帝登基。西域战事十万火急,可朝中好些“名臣”却在新皇帝面前扯皮。比如“清流领袖”第五伦就大放厥词,坚决反对救援西域,要求这些汉军将士们就地殉国。如此论调,也气的司徒鲍昱一声怒吼:“匈奴如复犯塞为寇,陛下将何以使将?”是啊,如果大汉朝对这些忠勇将士的死活坐视不理,那就寒了天下人的心,他日国家有难,谁还会挺身而上?
年轻的汉章帝,也终于被这句话震动。然后七千汉军爬冰卧雪,向着疏勒城的方向一路前行。接近疏勒城时,周围已是一丈深的大雪。耿恭的老部下范羌自告奋勇,带着两千援兵打头阵,在疏勒城下一声高呼:“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紧接着疏勒城门大开。耿恭带着仅剩的二十六名将士,与范羌等援军们相拥而泣。再然后,又经过一连串悲壮的突围血战,二十六名勇士进入玉门关时,仅剩了十三人……
这一场“十三将士归玉门”的热血往事,以《后汉书》的评语说“喟然不觉涕之无从”。但今天也常惹来一些“历史票友”们的吐槽。以许多“票友”们的论调说:包围疏勒城的北匈奴军有好几万人,耿恭满打满算才五百人,而且没粮没装备,他凭什么能守这么长时间?难不成是吹牛?
那到底是不是吹牛?这还得事实说话,首先一个必须要看的“实锤”事实,就是汉朝在当时西域的特殊“杰作”:屯城。
东汉的军制与西汉不同,常备兵力比西汉少得多,驻守在西域的兵力,更是少之又少。这场大战爆发前,汉军在西域的总兵力,也就是三千多人。这么点兵马,分布在西域漫长的战线上,平日里怎么驻守?主要就靠“屯城”。从西汉至东汉,汉王朝在西域修筑了大量的“屯城”工事。目前已发现的汉代“屯城”遗址,就有四十五个。特别是东汉王朝,在塔里木盆地和昆仑山山脉,都新修了大量屯城,如坚固的钉子,“钉牢”大汉国土。
耿恭血战的疏勒城,就是东汉的“屯城”之一,即今天新疆奇台石城子遗址。这座城池巧妙的依山而建,用夯筑技术修成。整个城池东西宽280米,南北长380米,城墙历经两千多年岁月考验,依然还能剩下3米残高。其城内西北还筑有子城,整个城池形成严密防护。这样经得起两千年考验的筑城技术,造就了一座牢固的坚城。匈奴人别看有几万人,想要啃动它,真要有副好牙口。
而且别说是匈奴人,“拯救大兵耿恭”十五年后,那至今被西方学者认为与汉朝“齐名”的贵霜帝国,也对西域动起了歪心思,面对西域都护班超麾下了一千八百汉兵,贵霜帝国以倾国之力的七万大军涌入西域,接着就在汉军的“屯城”面前碰的头破血流,落得师老兵疲。
而在“拯救大兵耿恭”一战中,匈奴军面对如此坚城,也同样打得十分难看。匈奴单于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对耿恭各种威逼利诱,又是许愿封王又是许婚,却是毫无作用。
比起这“实锤”的坚城来,同样“实锤”的,还有汉军的装备水平。东汉年间,随着炒钢技术的大量应用,汉王朝早已进入了“铁器化”时代,军队装备比起西汉来,更是一茬茬升级。就连罗马人的史料里,都留下了大量对汉朝装备水平的咏叹:“没有一种铁能与来自中国(汉朝)的钢相媲美”。汉军的弓弩更被罗马贵族们视为名贵收藏品。
1974年在山东苍山发现的“东汉永初纪年铁刀”,更见证了汉军的“制式装备”。这款铁刀长一点一五米,含碳量百分之零点七,刀背厚度一厘米。砍杀效果比起同时代其他国家的各色刀具,威力都可以说碾压。汉代的壁画更告诉我们,这款铁刀,就是东汉普通士兵们的“常规装备”。
拥有这种强大装备的汉军,战斗意志更是强悍。东汉兵力不如西汉,但常年实行精兵政策,派驻西域的汉军,都是一等一的好兵。体会过汉军战力的,何止是日落西山的匈奴?就连当时如日中天的贵霜帝国,其七万大军在汉军工事面前碰壁后,野战又被汉军修理。最后只能乖乖认错,灰溜溜走人了事。
看过这样的装备水平,也就不难理解当年陈汤“一汉当五胡”的豪迈咏叹。放在东汉保卫西域的战场上,依托先进屯城防御,且以劲弩铁刀武装起来的汉军,纵是人数劣势,但单兵作战能力和装备水平,都是绝对的优势。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血战疏勒,还是接下来救援,如耿恭班超这样的汉军将士们,面对这场战争,从来没有放弃。
其实,当时留在西域坚守的,何止有耿恭。汉朝西域司马班超,也同样依托槃橐城苦战。他能够调动的,除了忠于汉朝的西域各小国军队,就只有身边三十六名汉军子弟兵了。但就是凭着这点可怜的人马,班超真的守住了。他拒绝了汉王朝调他回去的命令,依托西域各族军民的支持苦苦支撑,竟奇迹般坚守了九年,不但守住了阵线,还反击拿下石城,还在公元84年等来了汉王朝的一千八百援兵,把最苦的日子熬了过去。
接下来,靠着这依然有限的兵力,班超等大汉将士们,继续书写着奇迹:先打通西域南道,又击败贵霜帝国七万大军,公元94年秋击败焉耆等国叛军,把勾结匈奴欠下汉军无数血债的焉耆王传首京师。西域五十余国重新回到大汉朝的怀抱。连接欧亚大陆的丝绸之路再度畅通无阻,大汉威名从此远播。而昔日嚣张的北匈奴,也在燕然山之战和金微山之战里连吃败仗,开始凄然西迁……
对于殉国在疏勒的汉军将士来说,十九年后的这一幕,当可告慰。
大汉王朝开疆拓土的荣光背后,是强大的科技与产业支撑,更是班超耿恭为代表的,无数大汉男儿的浴血奋战。看懂这一仗,也就看懂了中华民族强大的缘由,更看懂了每一次危难面前,中国人坚韧的硬骨头——总有那么多如班超耿恭这样的人,明明面对绝境,明明孤立无援,却依然选择负重前行,抛头颅洒热血死战一场。这样的人,中华民族,每个年代,都不曾缺席,更当得起我辈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