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袁绍为何最后会被曹操打败呢?
《世说新语●假谲》说到这样一个故事:曹操年少时,曾经和袁绍一起喜欢游侠。一次,他们去看人家的婚礼,偷偷来到主人的庭院里,大叫有盗贼。屋里的人都被骗了出来,曹操和袁绍便乘机进到房间,拿着刀把新娘子给劫走了。回来时这两人却迷了路,袁绍还不知怎的钻到荆棘丛里动弹不了。曹操不但不去拉他出来,反而大叫:“小偷在这里!”袁绍吓坏了,力气也逼出来了,他死命一挣,竟挣脱出来。两人这才一起逃走。这则故事的真伪已无法考实。不过,袁绍和曹操年少时有过交往,却是史书记载了的,后来曹操平定冀州,还感念旧情,哭过袁绍。从这则故事我们知道,袁绍、曹操少年时都是放荡公子,曹操比袁绍诡谲。袁绍不是曹操的对手,少年时就已露端倪,后来的事实更是清楚不过了。
袁绍有过他的优势。祖上四代都有人任太尉、司徒、司空,掌握全国更高军事、政务、监察执法大权,所谓四世三公。官高势也大,因此又门生故吏遍天下。仅这家族势力,人们就畏惮三分。凭着这势力,他很快升至中军校尉,何进谋诛宦官要依靠他,任他为司隶校尉。董卓废立,袁绍也敢反对,并横刀长揖而去,杀人不眨眼的董卓竟也拿他没办法,不但不敢杀他,还任他为渤海太守,封邡乡侯。关东诸军讨董卓,他也因此被推为“盟主”。这一优势,直到后来诸侯争强,仍在起作用。袁绍取冀州时,之所以能逼诱韩馥把冀州让出来,迎请袁绍为冀州牧,就利用了韩馥是袁氏故吏这一层关系。
要说袁绍兴起仅凭世资,那也不尽然。董卓给他的,只是一个渤海太守,地盘并不大。后来那么大的势力,还是自己扩展起来的。就说取冀州吧,虽然靠了袁氏是韩馥的故主这层关系,但也抓住了韩馥庸弱怯懦的弱点,利用他和屯兵幽州的公孙瓒的矛盾,让公孙瓒领兵攻打冀州,造成两面受攻的态势,使韩馥感到无力抵抗,这才逼诱他让出了冀州。打公孙瓒就更费了一番周折。--开始,公孙瓒咄咄逼人,宜布袁绍十大罪状,领兵三万向他攻来,冀州吏民纷纷望风响应,袁绍--害怕,连渤海太守的职位都让给了公孙瓒从弟公孙范。公孙范到了渤海,又反过来用渤海兵打袁绍。冀州、青州、兖州三州刺史都被公孙瓒任命了自己的部属。后来公孙瓒又打败刘虞,全部占据了幽州。公孙瓒势力强大,袁绍处于劣势。
袁绍打公孙瓒费了八年工夫。界桥、龙凑两战,打败公孙瓒,削弱了他的实力。后来又利用原来刘虞和公孙瓒的矛盾,联合刘虞旧部鲜于辅和鸟丸、鲜卑,集中十万兵力共同攻打公孙瓒。当公孙瓒退至易京,依恃坚固的城池和丰足的蓄粮固守时,袁绍就先利用公孙瓒派人求授的机会,将计就计,诱其出城,设伏兵将他打败,后又掘地道到城内,使他的防御工事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袁绍这才攻破易京,消灭公孙瓒。这个时候,袁绍已经占据冀、青、幽、并四州,控制了整个黄河以北地区。这些优势,都是当时曹操所没有的,有些是不可能有的。
即使这样,袁绍仍不是曹操的对手。
他为政以宽,放任豪强专横跋扈,兼并土地,下层百姓贫困不堪,还要代豪强地主缴纳田赋户调,因此老百姓都不拥护他。他野心很大,却不能审时度势,不能决断大事。打公孙瓒时,谋臣劝他迎天子都邺城以号令天下。袁绍没有采纳这个建议,觉得皇帝在身边,事事要奏请,反而不自由。等曹操把天子迎到许昌,他又后悔,想让曹操把天子迁过来,这已经不可能了。曹操东征刘备,后方空虚,谋士田丰劝他乘机攻袭许都,袁绍却说,我儿子正生病呢!竟置之不理,又失去了一次良机。破公孙瓒后,谋士们劝他不要急于和曹操决战,因为连年兴师动众,老百姓已经疲弊不堪,曹操兵虽少但果劲能战,这时应该以逸待劳,一边休养生息,一边派奇兵骚扰,使敌疲于奔命。他却一反常态,仓促出兵,结果陷人被动。
他不能用人容人。一方面是任人唯亲,唯门第,唯虚名。他任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中子袁熙为幽州刺史,外甥高干为并州刺史,而这几个人都无才无德。像袁谭在青州,信用群小,肆意奢淫,州内盗贼横行,万户之邑,著籍者不满数百,收纳赋税,三分不能得到一分,把个青州弄得一团糟。另一方面又忌才拒能。他征召郑玄,却不以礼相待。田丰劝他不要急于南征,他不但不听,还把田丰关进监狱、囚禁起来;当袁绍失败归来,又气又恼,竟把田丰杀掉。董昭原在袁绍幕府,只因弟弟董访在张邈军中,而袁绍和张邈有矛盾,董昭竞也要被问罪。就连袁绍的妻儿也很忌刻酷妒。
袁绍刚死,尚未殡葬,袁绍妻刘氏就把袁绍五个宠妾全部杀掉,因为怕死了的人还有知觉,还会在阴府和哀绍相会,又剃去她们的头发,刺面染墨。他的少子袁尚则把五个宠妾的家人全杀了。因为不能用人容人,因此人心离散,矛盾重重。他的几个儿子都各怀异心,只顾发展个人势力,他们下面又各有一帮党羽,审配、逢纪拥护袁尚,辛评、郭图则支持袁谭。文臣武将之间也互相嫉妒,勾心斗角。田丰向袁绍进计献策,逢纪就在背后说田丰的坏话,张部在前方打仗,郭图就在袁绍跟前说袁绍失败时张邹曾经怎样幸灾乐祸。袁绍麾下因此无法留住贤才,荀或。郭嘉、董昭是早就离他而去,后来,许攸计不被从,家人又被审配囚禁,愤而投曹,张郃被谗,也约同高贤到曹营请降。
这样看来,袁绍敌不过曹操,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如曹操诡谲,像少时那次劫人新妇逃走路上的事一样,从军事上说,就是用兵不如曹操变化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