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王熙凤和尤二姐是怎么斗法的?
《红楼梦》中的王熙凤听闻贾琏在外偷娶尤二姐,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除了她,那么她和尤二姐是怎么斗法的?下面历史网小编就为大家带来详细解读,接着往下看吧~
王熙凤见尤二姐注定不怀好意。她绝对不能容忍尤二姐对她构成的两点威胁。
一,尤二姐正值生育年纪,随时有可能怀孕生子。彼时王熙凤没有儿子,尤二姐若给贾琏生下长子,尽管不是嫡长子,也让王熙凤无法忍受。
万一贾琏尤二姐日后生出歹念将她取而代之,尤二姐母凭子贵被扶正。王熙凤将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没了。
二,尤二姐是二房。在古代二房也是妻,虽平妻之说与妾的界限比较模糊。但二房比妾的地位要高。在婚配时,二房也用“娶”而非“纳”,需要正式媒聘、拜堂成亲。
所以,二房称奶奶与正室姐妹相称,而不是姨娘、奴才的身份,还需要伺候正妻。
二房还可以随时接班正室位置,被扶正为嫡妻。而姨娘以下的贱妾,想要被扶正则难上加难。
相较来说,二房要比侧室和偏房地位更高,与“媵”差不多。王熙凤说贾琏是“停妻再娶”,也是承认尤二姐的地位不止是良妾。
如此一来尤二姐对王熙凤的威胁可就大了,直接侵犯了凤姐的利益,也不怪不容她。
(第六十八回)尤二姐虽也一惊,但已来了,只得以礼相见,于是忙整衣迎了出来。至门前,凤姐方下车进来。尤二姐一看,只见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周瑞旺儿二女人搀入院来。尤二姐陪笑忙迎上来万福,张口便叫:“姐姐下降,不曾远接,望恕仓促之罪。”说着便福了下来。凤姐忙陪笑还礼不迭。二人携手同入室中。
王熙凤一身素白去见尤二姐,代表她在“孝”中,暗示贾琏在国丧家孝之际娶尤二姐“不合法”,一见面就给的她“下马威”。
尤二姐真要精明的话,就能明白王熙凤是来者不善。但她的智慧显然并没有野心那么大,也是被动没办法,此时只有见招拆招。
王熙凤下车,尤二姐急忙上前“万福”,注意这个行礼。如果是妾的话就要磕头,而不能只“福”一下就完了。
而尤二姐对王熙凤的称呼是“姐姐”而不是奶奶。是在标榜她的“家庭地位”。她如此高姿态,也算是对王熙凤的回应,两个人一见面就“互为攻守”。
王熙凤当然不会就此“撕破脸”,反而笑着还礼不迭携手同入室中。熟悉王熙凤为人的,都应该替尤二姐捏一把汗,兴儿曾提醒尤二姐“笑里藏刀”可不是说着玩的。
等到了室内,王熙凤上座,尤二姐此时便吩咐丫鬟拿褥子来行礼。此时她是要正式行礼的。古代社会正妻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其他妻妾之一次见面要行跪拜礼。
不过尤二姐此时再一次展现了她的“不地道”。她张口就是:“奴家年轻,一从到了这里之事,皆系家母和家姐商议主张。”
合着她嫁给贾琏做二房,都是尤老娘和尤氏的主张和主意。她说尤老娘也就罢了,但把尤氏推出来就太过分了。天知道尤氏是反对这件事的。
尤二姐的言外之意是她嫁给贾琏做二房,一切不合规矩都是母亲和姐姐私下做主与她无关。这是典型的“绿茶”属性。便宜她占了,得罪人的事都推给人家。
而且,尤二姐提尤氏还是给自己扯虎皮做大旗。尤氏是宁国府的女主人,又是贾家的族长夫人,是尤二姐更大的靠山和后盾。
她提了尤氏做主就等于暗示是姐夫贾珍替她张罗和证明。贾珍作为族长,贾琏的族兄,王熙凤的大伯哥是有权利作证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嫁给贾琏做二房是合法的!回应了王熙凤将她定为不合法。
这之一回合,二人有来有往,是平局。
所以,不要小看尤二姐,她的软刀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只可惜在绝对的势力面前,这些只能沦为小聪明,根本无关紧要。王熙凤并不会被她“唬”住,反而坚定了要除掉她的决心。
而尤二姐提到尤氏和宁国府,也为后文王熙凤大闹宁国府埋下伏笔。她要收拾尤二姐就必然要斩断她的退路。宁国府绕不过去。
尤二姐又说:“……今日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指示教训。奴亦倾心吐胆,只服侍姐姐。”这话又算尤二姐主动出击,也有意思。
尤二姐是贾琏的二房,对王熙凤恭敬是应该的。她不说也要依礼如此。而且她早应该主动去拜见王熙凤才对。如今等王熙凤上门再说什么“有幸”都是虚套。娶的时候不告诉正妻,如今被人家堵门,哪里就“有幸”了?
当然,尤二姐此时只能讲漂亮的场面话,先将态度表明低姿态,再纳投名状。她说以后要赤胆忠心服侍王熙凤。意思就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咱们把之前的事翻篇儿了,我答应对你好……这不就是“渣男语录”么?王熙凤怎么可能会信!
(第六十八回)凤姐儿忙下座以礼相还,口内忙说:“皆因奴家妇人之见,一味劝夫慎重,不可在外眠花卧柳,恐惹父母担忧。此皆是你我之痴心,怎奈二爷错会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瞒奴或可,今娶姐姐二房之大事亦人家大礼,亦不曾对奴说。”
王熙凤何等厉害,岂会被尤二姐花言巧语迷惑,马上作出回击,借贾琏直言他偷娶尤二姐在外,就是“有错”。
尤二姐力主翻篇儿,王熙凤就抓着有错不放。听话听音,这其中的味道可有意思。
她说平时对贾琏管束,是希望丈夫在外头慎重。是为“妻贤夫祸少”,标榜自己的正妻地位。
又说不许贾琏在外头“眠花宿柳”,直接将尤二姐拉到了 *** 的地位,骂人不带脏字。偷娶二房就是偷娶二房,说什么“眠花宿柳”?
再说“恐惹父母担忧”,还是挑明贾琏偷娶尤二姐没有父母同意,“不合法”!
最后说“亦不曾对奴家说”,娶二房纳妾都要征得发妻同意和主持张罗。尤二姐不通过正妻进门,不合规矩!
王熙凤摆明了偷娶是“不轨、不法、不伦、不耻”之事,继续给尤二姐定位不合法。
所以,王熙凤和尤二姐一见面就在争论“合法”没有停,一直在交锋。
王熙凤又说她曾劝贾琏早纳妾生子更是场面话。她要如此贤德,贾琏也不至于偷娶尤二姐。不过,王熙凤这句话其实在点一旁的平儿,毕竟平儿虽然是通房丫头,也算贾琏最早的妾。
给尤二姐扣了不法的大帽子后,王熙凤又开始表演。直言早十几天就知道了消息,却等到贾琏走后才来见尤二姐。只因他们做得这件事让她被动,必须要处置周全。分明是以退为进开始设套。
果然,王熙凤开始给尤二姐画大饼,说什么“彼此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体,方是大礼。”提倡二人一双两好,答应不对尤二姐发难。
还不算完,她直言如果尤二姐在外头,她在里边,“使外人闻知,亦甚不雅观。”不但贾琏名声有损,也是故意让她王熙凤身败名裂,这是步步紧逼,不给尤二姐考虑的机会。
至此,王熙凤彻底站住道德制高点,直言尤二姐进门“不合法”,又说她在外头不像话,再打消她进门疑虑,让她放心跟着走,希望尤二姐识时务不要为难她。如果不跟着她去,败坏了她的名节,大家都难看。
说完这一切还怕尤二姐不遵从,又开始缓和,说什么贾琏娶了尤二姐,是她王熙凤的幸运,是神佛不忍她被人诽谤妒忌,借尤二姐打消了小人们造谣。
(第六十七回)王熙凤道:“……我今来求姐姐进去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亲妹,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见了,自悔从前错认了我,就是二爷来家一见,他作丈夫之人,心中也未免暗悔。所以姐姐竟是我的大恩人,使我从前之名一洗无余了。若姐姐不随奴去,奴亦情愿在此相陪。奴愿作妹子,每日服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容我一席之地安身,奴死也愿意。”
王熙凤就像谈判高手,“画大饼”的更高境界不是最终能落实什么,而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承诺出来。
王熙凤笃定尤二姐嫁给贾琏的目的,就是要进荣国府享受荣华富贵,不可能不愿意跟着去。问题是现在跟去还是等贾琏回来。
王熙凤想要她现在跟去,就要“连拉带打”,让尤二姐在患得患失中失了分寸,不由自主跟着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