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外商问盐城在哪?胡友林说上海近郊,结果8个小时才到东台
1992年3月,当时盐城悦达集团刚成立10个月不到,原本正在赶往太原的火车上的胡友林,听说了德国内衣品牌黛安芬的总裁史必浩到了上海。
胡友林接了 *** 后,告诉对方给自己5个小时。于是立马调整行程,下了火车,转头去了上海,这5个小时内,他不停地打 *** ,让手下人整理材料,等到了上海后,他拿了一张《 *** 报》,给史必浩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这份报纸上刊登有一篇他自己的专访《从军营中走出的亿万资产企业家》。当史必浩看完英文版后,顿时就来了兴趣,俩人前前后后交流了18个小时,把劳动力、土地价格、优惠政策基本都谈明白了。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前,是全国的招商高峰期,浦东大开发,大量外商云集上海。
那会苏南其实和苏北都面临着同样的机遇,当年苏州工业园区也差不多在同样是历史背景下成功的。
但苏北和苏南并不在同一起跑线上,因为当时“苏南模式”已经走在了全国前面,乡镇企业已经崛起,无论从各方面而言,整个苏南地区都已经开始了积极向工业化转变的准备,而苏北农村其实和几十年前农业文明生态,并没有太大变化,乡镇民营企业。
盐城是一个因盐而生的城市,虽然富了历史上无数盐商,成就了扬州盐商之都。但盐城受盐碱和水患之苦,一直都是苦寒之地。一直到1915年,盐城才开启了现代化之路。
当年南通张謇搞实业救国,沿着漫长海岸线,南起长江口的吕四场(今南通),北至海州(今连云港)南陈家港间的滨海地区,招股集资兴办了70多个盐垦公司,开始废灶兴垦,大规模兴修水利。
此后范共堤东侧才有了稳定的粮食生产和开始出现大片的经济作物棉花田。而这些产棉区的棉花成就了今天南通的棉纺产业。
所以历史上盐城的东台、大丰进入现代以后,无论是经济还是人均收入一直优于盐阜其他地区,而且口音、饮食和生活习惯,其实更趋近于兴化、海安一带。
而早些年实行计划经济,物资全靠调配。1980年以前盐城地区的很多领导都出自于东台,东台早些年为盐城的经济发展作出过巨大贡献。
盐城是革命老区,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交通不便,虽然盐城拥有省内最长的海岸线,但因为是滩涂,建深水港特别困难,海运天然受限,直到1998年开始投建大丰港,才开始改变这一现状。
而进入铁路时代,沪宁线更是气人,在苏南照顾到所有城市,可是进了南京后,一头扎进了安徽境内,一直到徐州才又回到江苏境内。偏偏就把泰州、盐城这一片给绕开了。
当年胡友林和悦达集团的发迹,究其根本上也是因为盐城的交通弱项,他是苏北地方国企崛起的样板。
1976年年关前夕,27岁的乡农机站采购员胡友林就因为曾经在山西当过兵,便给盐城地区物资局时任何副局长立下了“军令状”,带着5个人去山西搞500吨计划外煤炭。本身交通不便,计划内分拨的煤炭就少,而没有能源,工业又如何发展?
当整整10节车厢的计划外晋煤,通过火车被运到江苏境内的时候,只能下到邳州,因为这里已经是离盐城最近的通火车的地方了,然后再通过卡车一车车运进盐城境内。
到了1986年,胡友林被任命为盐城市物资贸易中心总经理兼盐城市 *** 驻晋办事处副主任时,盐城在全国有200节火车皮,但唯独没有铁路。
有棉花产地,有便宜的土地和人工,还有优惠的招商政策。黛安芬是做内衣的,虽然在胡友林推荐盐城之前,史必浩的目标谈判对象是广东、浦东和无锡。但很显然,从胡友林的描述下,那里更靠近原料产地,他心动了。
于是史必浩就问胡友林:“你说的盐城在哪里?”胡友林看到对方心动了,于是回答道:“就在上海近郊。”
既然是近郊,史必浩便打算抽出几个小时,要去参观一下。这顿时让胡友林紧张了一下,示意天色已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因为那条路究竟走多久,在没有火车的情况下,就当时的路况而言,真的无法保证。
结果第二天一早,史必浩的行程被别出心裁地设计成两段。一大早从上海出发,途径无锡的太湖大道,先是到达东台,每两个小时停下卡小憩一会,一路史必浩问了3次到了么?
到了东台后,东台的书记和县长早已久候,且用鱼汤面来招待客人。吃罢鱼汤面 简单参观了一下县城,史必浩长叹一声:“上海的郊区真大啊!”
然而史必浩感叹完之后,胡友林再次邀请其上车,要赶在天黑前去盐城市区。史必浩这才意识到,这里还不是最终目的地。
如今东台离盐城市区走高速不到100公里,顶多1个小时。然而当年这一路一路坑坑洼洼,又走了很久,又闹出了很多笑话。
史必浩因为吃了鱼汤面,三急,可是那一路上除了零星农家的茅厕,哪里会有公共厕所?只好一群人在路边给他围了个人墙。
后来到了盐城市区,后半段如此糟糕的体验,甚至胡友林都开始有点灰心了。史必浩的助理直接就打出了NO的手势,而史必浩却出人意料地同意了签约。
当时外商准备投资,考察中国很多城市,往往并不完全看中当地本身的条件。而更看中的却是政策的稳定性,而这种稳定性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具体托付的人。也就是说,史必浩看中的是胡友林这个人,才决定投资盐城的。
后来中德合资的盐城国际妇女时装有限公司,中方虽只占股25%,胡友林当上了合资公司的法人代表,这是当时黛安芬国外所有合资分公司中,绝无仅有的存在。从这一点,也充分说明了比起其他因素,史必浩是因为胡友林,才决定投资的成分更多一些。
但史必浩也有不放心的事,那就是上厕所的事,但当年的德式严谨,如今看来,都是制造业的经验罢了。
1994年5月2日,史必浩从德国来到盐城验收厂房,之一件事就是检查厕所,并且指出了手纸箱安装的错误。
他表示手纸箱应该装到便坑旁边的隔墙上,这样既方便如厕的人,又节约用纸,避免纸箱离得远,抽纸抽多浪费。
此外还指出了上班打卡机的安装位置也需整改,不应该安装在厂门口,而应该安装到车间门口。因为厂门口离车间门口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否则一进一出,会浪费十几分钟的工作时间。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人觉得德国人细致得不可思议,如今看来早已习以为常,而这些恰恰都是经验之谈。
然而谈到细致,胡友林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恰恰是靠那些无微不至 赢得了一个又一个外商的认可,最终引来的投资。
史必浩是5月2日到的,而胡友林早就得知他是5月3日生日。晚上8点,胡友林在海悦大酒店大厅悄悄安排了,灯光暗下去的那一刻,乐队奏起生日歌,58支1米多高的蜡烛点燃,餐桌正墙上印出了一幅巨大的《百寿图》。
史必浩彻底被感动了,他给与会者深鞠一躬。黛安芬入户盐城后,效益更好的时候能提供4000多个工作岗位,每年利税8000多万。
除了史必浩是被胡友林感动的,还有后来韩国现代集团的会长郑梦九。为了和他见一面,争取起亚项目入地,推迟了自己的手术;为了争取起亚二厂入户盐城,烧好甲鱼汤带到机场,等等。
2005年二厂入地,当时整个盐城从官方到民间,都是胡书记抱病招商的故事,胡友林的声望在盐城几乎达到了巅峰。可以明显体会到盐城人对胡友林的尊重和认可。
也是2005年,盐城的火车终于不但有了货运班次,还有了客运班次。2009年,胡友林因病离世,而盐城几乎也是从那年城建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可惜他未能再见了。
如今的盐城不但有高铁,有国家一级深水港口,有国际机场。已经是苏北发展较快的城市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