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25轰炸美国本土亲历记（下）
写在前面的话：本文原刊载于潮书房光人社「伊号潜水艦」全文略有删节，2023年2月13日首次发表于“战史编译”公众号，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文章仅作为学习交流之用，不代表译者认同其原文观点。
原伊二十五号潜艇 掌飞行长旧日本海军飞行兵曹长 藤田信雄 回忆录
惊险地躲过敌机投下的近失弹
一朵云彩也没有的晴朗天气，海面上风平浪静。即使是被敌机发现再潜航也来得及。北美大陆西岸的山峰和海岸线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潜水艇的航速此时已增至十八节，航向东北偏北。久违的太阳是那么的耀眼。
秋日清晨的冷风，与在敌前沿实施的如此大胆至极的行动，让我的浑身上下紧张的直发抖。这时右侧的了望员大喊道：
“发现桅杆，右九十度！”。两艘商船终于还是被我们捕捉到了。
“鱼雷战准备！”
艇内仿佛盂兰盆节和新年同时来临了一样忙碌了起来，忘记了疲劳，全员都充满了杀气。飞机的轰炸是一个良好的开始，这回我们还要击沉敌人的两艘大型商船。先高速赶至敌船前方，再潜航接近，用鱼雷将其击沉。
然而，在以十八节的高速向前疾进的过程中，突然，后方的了望员大叫道“敌机！”。
“紧急下潜！”。
指挥台围壳上的了望员刚一滑入舱内，打开了通气阀的潜水艇便急速开始下潜。深度计显示为十八米，潜水艇总算完全没入了水面以下。此时只听“咚咚—”一声巨响，全艇开始大幅度地剧烈摇摆。是深水炸弹。紧接着，又是“咚咚—”地一声巨响，艇内随之又是一阵几乎让人误以为要沉没了似的大幅度剧烈晃动。
深水炸弹攻击对于水下航速较低的巡潜乙型潜水舰具有极高的威胁
电灯熄灭了。货架上的箱子掉了下来，里面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撒了一地，桌子上到处都是蟑螂和落下来的灰尘。这个时候，我正在士官室脱飞行服。电灯熄灭了舱室就只有士官室而已。
由于听到了“电信室进水”的报告，于是我便迅速赶往了发令所。这时候我看到电气长单手拿着手提电灯，朝电池舱飞奔而去。
我们被敌人击中了吗？会不会就这么沉没啊？所有的事情完全都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面对来到自己身边向司令塔内张望的我，发令所的先任将校福本大尉说道：“进水已经停止，放心吧，现在已经安全了”。
好家伙，听到这里顿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好像已经被抽走了似的。此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悲壮的表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在接下来的瞬间，所有人都仿佛长舒了一口气一般，放松了下来。刚才在指挥台围壳上负责了望的下士官也立马恢复了活力。
“是啊，可快呢。看到之后的瞬间，就已经开始大角度俯冲过来了。因为是朝本艇直扑过来的，当时就感觉这样不行，怕是要被敌机炸沉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哈、哈”的大口喘着粗气。不知是因为有老天保佑呢，还是因为幸运呢，炸弹并没有命中我们。不过，那也一定是距离已经相当接近的近失弹了。此时从司令塔内传来了艇长爽朗豪迈的笑声。
“哎，这家伙够厉害啊。虽然是敌人，我也得讲，这小子够快啊。哇哈哈哈”。艇长的笑颜终于让艇内再次恢复了生机。
当日，敌人无间断的持续攻击整整延续了一整天的时间。无奈之下潜水艇只能潜伏在五、六十米深的水下一动不动。然后，终于在太阳落山一个小时以后，比平时要晚得多得多时候浮出了水面，离开布兰高角海域向西航行，从正在北上的敌人阵中突围而去。
真是即惊险又忙乱的一天。不久，本艇便接收到了军令部的来电。得知我们的轰炸取得了相当的战果。其电文内容如下：
“敌侧圣弗朗西斯科广播电台播报。被认为是从日本潜水艇上起飞的小型飞机对俄勒冈州的山林投下了 *** ，导致数人死伤以及相当的财产损失。我方轰炸机当即对水面航行中的敌潜水艇实施了轰炸，给予了其相当程度的损害”。
在晴朗的月夜再度弹射起飞
从翌日开始敌人的戒备变得更加森严了。完全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潜水艇采用昼间潜航、夜间浮出水面航行的方式，沿海岸线向南向北不断移动，搜索着敌商船的踪迹。
虽然在海况恶劣的暗夜中，发现了正在北进中的敌中型商船，并对其毅然发动了鱼雷攻击，但未能命中目标，十分遗憾地让敌船溜走了。海上破交战始终难以获得战果。于是，在艇长心中产生了决心再对美国本土实施一次轰炸的念头。
由于在之一次轰炸的时候，我们是趁敌人之虚，所以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可是如果再来第二次的话，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敌人现在已经知晓了有日本的潜水艇正在自己的本土沿岸活动的情况。戒备已经十分森严了。为了能够在发现日本的潜水艇或者飞机后就即刻发出警报出动，敌人的飞机和驱逐舰肯定早就严阵以待了。再想从黎明时分起飞肯定是不可能了。于是，便决心在晴朗的月夜再度实施行动。
如今时间已经来到了九月下旬，海面上波涛汹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乎每一天都是那种不适宜飞行的恶劣天气。九月二十九日，浮出水面一看，只见是近期少有的平静海面。艇的所在位置距离布兰高角约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即可到达。月龄（指从新月开始计算的天数，用来表示月亮的盈亏，满月一般来说通常为月龄十五日）大概在十二、十三日左右，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潜水艇再度向布兰高角急速接近。海面上越来越平静，月光相当的明亮。虽说是在夜间，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遭遇到敌人的攻击。夜深了。在严密的警戒下，飞行作业进展顺利，于是，便在夜深人静的后半夜通过弹射器起飞了。
虽然由于灯火管制的原因完全看不到下方街市散发的光亮，但是海岸线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依然清晰可辨，可以用肉眼看得清清楚楚。布兰高角的灯塔一闪一闪地散发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灯光。由于是在夜间飞行，因此我感到有些紧张，以二千米高度进入了北美大陆领空。之一次轰炸时那座山顶上的，天已经亮了却依然还在傻乎乎地放着光的灯塔，着实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物。
发动机的状态非常良好。深入大陆二十五分钟后，便抵达了郁郁葱葱的森林上空。
“奥田兵曹，准备投弹”。“预备，放！”。
投下的炸弹很快便被北美大陆的密林所吞噬。“咚咚—”，闪光。静静地朝下方望去。可以观察到在遥远的下方，有 *** 苍白色的火花在一闪一闪地跳动。紧接着又投下了第二枚炸弹，两枚炸弹都爆炸了。当即驾机朝布兰高角方向盘旋。
“火灾着起来没有？”
“是，看样子已经烧起来了”。
“加强警戒！”。
在抵达布兰高角上空时我关闭了飞机的发动机。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防止敌人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及降低飞行高度。然后以三百米的飞行高度通过了布兰高角上空。或许是由于火灾产生了烟雾的原因，月亮朦朦胧胧的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飞离陆地已经十五分钟，按照预定的计划现在应该已经抵达母艇的上空了，然而，却看不到半点母艇的踪影。
“奥田兵曹，还没有看到母艇吗？”。
“嗯，不过从时间上看我们应该已经抵达预定的回合地点上空了”。
在夜间的海面上寻找一条潜水艇非常困难。虽然心中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按照目前的航线又继续往前飞行了一段时间。可依然还是看不到母艇。
于夜间的海上成功返航
“奥田兵曹，我们返回去”。
于是我掉转一百八十度方向，再度向布兰高角方向接近。有月亮一侧的海面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非常清晰，相反的，在没有月亮的一侧则陷入到了完全的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
“测定机位，计算返航角度！”。
“是！，以灯塔为参照物，保持当前航向稳定—”。
为了保证航向不产生一分一毫的偏差，我一直紧盯着磁罗经保持飞机持续的直线飞行状态。
“掌飞行长，以当前位置为基准返航角度为二百五十度”。
“变更航向，奥田兵曹，返航角二百四十五度”。
感觉时间过的非常漫长。我通过深呼吸努力让焦急的心情重新平复下来。不久就在右前方的海面上，发现了一道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发亮的像军舰航迹一样的光带。由于我本人也具备有相当的夜间飞行经验，所以类似状况此前也遇到过好几次。这种情况应该是有油漂在海面上。
“喂，好像是军舰的航迹呀，右前方”。
从传声管中传来了奥田兵曹的声音，摸索着朝航迹方向飞去。然后，果然在变得越来越细的航迹末端闪现出一个舰影。
“发送敌我识别信号试试，对前方的军舰”。
在奥田兵曹发送光电信号的同时，下面的军舰也打来了识别信号。没错这就是母艇。
“奥田兵曹，给我加强对海面的巡视警戒！”。
这主要是为了确认周围是否有敌舰船在附近埋伏。在母艇上空盘旋一周后，飞机与母艇保持平行状态降落到了海面上。
回收完毕后，我将两枚炸弹均已成功爆炸的情况向艇长进行了报告。另外，由于泄露到海面上的油料虽然对于刚才我能够在夜间复杂气象条件下顺利找到母艇安全返航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但反过来讲，也有可能被敌人所利用，十分危险，于是我也将上述的情况一并向艇长进行了报告。艇长当即命令机关长点检艇内设备，采取紧急措施进行抢修。
于是，母艇伊二十五在执行了共计两次的北美轰炸任务后，又击沉了两艘大型商船，随后便离开美国本土踏上归途。虽然于返航中途又遭遇到了两艘敌人的潜水艇，但非常遗憾的是此时就仅剩下一条鱼雷了。不过，依然就用这仅剩下的唯一一条鱼雷击沉了敌人的一号艇，然后这才终于返回到了令人怀念的母港横须贺。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