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腕的维纳斯”,她紫袍加身价比黄金,足以秒杀所有名媛
她面色如水,目光迷离,沉醉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优雅端庄,衣袂飘拂,静默间回响着地中海的风声;
她紫袍加身,价比黄金,这种采自海洋的颜色奢华无比,足以秒杀今天所有的名媛。
她来自古希腊,学名“紫袍女俑”,没人知道工匠烧制的是人还是神,但我们都可以叫她“女神”,而中国和意大利的策展人则更愿意叫她“断腕的维纳斯”。
用“红得发紫”这句中国话,形容这件古希腊文物再恰当不过。在南京的六朝博物馆“永恒的绚美——希腊时代彩陶及普利亚艺术文化特展”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这件断了一只手和长裙下摆的紫袍陶俑。
她静静伫立在岁月中,任时光如水从身边流逝,2200年后依旧光彩照人。她面庞丰腴,五官精致,笔挺的希腊式鼻子让面部立体生动,束发带与长袍的飘逸大块面反衬了五官的精雕细刻,无名的工匠以高超的技法凝固了一位女性在风中裹紧长袍,侧脸沉思的瞬间。
说她是“断腕的维纳斯”,并不是简单附会强蹭流量,虽然二者一个是陶俑,高度不到20厘米,一个是大理石雕刻,比真人还高,但二者在时代、艺术风格以及社会背景上都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们有着几乎相同的“侧颜杀”:从额头到鼻尖接近笔直但有起伏,健挺而温柔;嘴唇轻抿,微微含笑,恬淡中带着一丝愉悦;下巴有一坨隆起的肉肉,这种“baby fat”让她的表情更加清纯。如果正面看,她们中分发型使额头都有一个清晰的三角形。
同样的,她们的表情和眼神都有点飘忽,目光失焦,似乎沉浸在沉思中而没有注意身边,通俗地说就是像在走神,使神像显得宁静、雅致和高贵,而这正是公元前五世纪雕塑大师菲狄亚斯创立的神像风格,也就是说,这两件作品在两三百年后不约而同地在复古。
你当然可以说这是巧合,但要知道,它们同样来自一个“维纳斯时代”。其实说维纳斯并不准确,那是“爱与美”女神的罗马名,而在古希腊,她的名字叫阿佛洛狄特。希腊神话中,她与天后赫拉和智慧女神雅典娜竞争金苹果并获胜,由此引出了帕里斯诱拐海伦,引发特洛伊战争。
紫袍陶俑是公元前3世纪的作品,比断臂的维纳斯早了100多年,它们都属于学术上的“希腊化时代”。亚历山大的远征,使希腊文明远播四方,开启了希腊化时代300年。这是日落前的霞光万丈,古希腊文明正在陨落,英雄主义的理想情怀在残酷的战争和纷乱的政治游戏中消磨殆尽,人们的目光转向自身,尝试在富裕的生活中寻找个人幸福,追逐更多的快乐,因此阿佛洛狄特就成为人们普遍推崇的神,受到艺术家们的特别关注。
古希腊雕塑往往裸体。古希腊人认为,一个人只有身体强健才会思想发达、精神高尚,因此他们从不羞于展示身体,并用艺术讴歌人体之美。断臂的维纳斯 *** 上身,而紫袍女俑除了脸部,全身都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今天的我们会觉得她的美清丽脱俗,但当你知道紫色在当时是多么高贵和昂贵,立刻就会恍然大悟,她这是 *** 裸的高调炫富,这份奢华足以秒杀今天所有的大牌时装品牌。
这种紫被称作推罗紫,也叫泰尔紫、提尔紫。推罗是今天黎巴嫩地中海沿岸的一座古城,紫色以城得名,生产基地却遍布地中海东岸。如今,1000多年前人们丢弃的贝壳堆积如山,已经成为地中海东岸的一种特色地貌。这种紫色需要从地中海岩螺和染料骨螺中提取,砸开它们的外壳,挤一下浅色的鳃下腺,就会有一滴晶莹的大蒜味黏液滴下来,在阳光和空气中由白色渐渐变成浅黄色、绿色、蓝色,最终成为紫色,混合两种贝类的液体就能制造出一种黑紫色,这是顶级的颜色。古罗马学者老普林尼写道:“这种推罗色作为凝固的血的颜色时更受欢迎,它经反射而变暗,经透射的光而变得鲜明。”
物以稀为贵。每只海螺仅有一滴原液,大约1.2万只骨螺才能生产1.4克染料,仅够用来点缀一件衣服的边缘;25万只骨螺才能提炼出半盎司的染料,堪堪够染一条长袍。提取染料也很漫长,这是一个“有味道”的过程,需要把收集到的贝类腺体液体放进一桶久置的尿液里(为了利用其中的氨固定颜色)与木灰混合发酵10天,然后把布料放进去,多次反复操作,直到获得纯净的紫色颜料。可想而知,这气味一定很刺鼻,所以染坊通常被赶到城外郊区的海边。
紫色因此而变得极其昂贵,这件女俑身上的紫袍有多贵我们不得而知,但在其后五六百年,公元三世纪的古罗马时期,紫色染料是同等重量黄金价格的10——20倍,由其染色的羊毛与同等重量的黄金等价。虽然2000多年的时光,让原本的黑紫色褪成了红紫色,但是她的长袍仍然奢华感十足,富贵气逼人。
现在,当你再看这只陶俑时,会不会觉得很“哇噻”?可是,你还记得之一眼看到它的感觉吗?即使不知道紫色之华贵,仍然为她的美而怦然心动。是的,我们早晚会明白,比起以外在的奢侈品抬高身价,更珍贵的仍然是内心的丰盈、气质的优雅、处事的从容、做人的修养。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王宏伟 张洁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