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复杂多变的权力拥有者脱斡邻勒王汗
脱斡邻勒,据说是一种非常凶猛的大鸟。此鸟从未有人见过,然而在突厥人与蒙古人之中颇为有名。相传此鸟类似秃鹫,其爪坚如钢铁,一蹴就可以杀死其他鸟二三百头。当然,这只是个传说。
这里要说的就一个人,一个复杂多变人权力拥有者,克烈部最后人首领——脱斡邻勒汗,王汗。
每一个复杂的人生都会从复杂的幼年开始。脱斡邻勒还很小,克烈部也不是很强大,七岁时被蔑儿乞人掳掠去,穿着黑花山羊羔皮袄,在薛凉格河人不兀剌草原上给篾儿乞人捣谷物。直到他父亲忽儿察忽思 不亦鲁黑汗打败篾儿乞人,才把他救出来。十三岁的时候,塔塔尔部人阿泽汗,又把他连同他的母亲一起牛掳去,叫他放牧骆驼。是一个阿泽汗的牧羊人带着他逃了出来。早年的经历在他的心里留下深深的阴影:没有安全感!
脱斡邻勒回到自己的部族,但是异族家庭的奴隶生活,给他打下巨大的心理烙印,让他有种无法融入家庭的感觉,怎么看弟弟台帖木儿、不花帖木儿都不顺眼。老爸死了,脱斡邻勒在六个儿子当中脱颖而出,继承汗位。
他总是担心别人与他争夺权力。没多久,脱斡邻勒找了个借口把两个弟弟干掉了,两个弟弟居然成为他祭奠权力的牺牲。这个举动犯了草原上各族人的大忌,他叔叔古儿罕一怒之下,联合乃蛮亦难赤带兵赶走了脱斡邻勒,你爱去哪去哪儿,反正不能再留的克烈部。
脱斡邻勒游荡在草原,后得投奔蒙古部也速该,也就是成吉思汗父亲,得到他人援助,重新统一本部,建汗庭于土兀剌河(今土拉河)流域。王汗与也速该结为安答。
脱斡邻勒汗在位多年,后来,乃蛮人又出兵帮助他的弟弟赶跑脱斡邻勒。他拼命逃到哈喇契丹(西辽)。想借助哈喇契丹恢复汗位,被无情的拒绝。于是,脱斡邻勒汗再一次陷入窘境:没有粮食,一路上挤着五只山羊奶,刺骆驼血做饮食活命。后来听说他的故交也速该之子已经成为蒙古部落之汗,就去投奔。
铁木真真给力,帮助他恢复了汗位。脱斡邻勒汗也不含糊,他与铁木真结为义父子。
1196年,铁木真得到金朝将攻打塔塔尔人消息,他立即派人通知脱斡邻勒汗,塔塔尔人是他们俩共同的仇家。于是两人率部配合金军,这让带兵的金丞相完颜襄喜出望外。在三路联军大败塔塔儿部于浯勒札河(今乌勒吉河)。脱斡邻勒汗的战地受金丞相封为王,故称王罕。
王汗的实力恢复之后,1198——1199年占败蔑儿乞部,杀死了酋长的儿子,娶了酋长的两个女儿,掳获篾儿乞百姓,赶走了畜群,独占胜利果实。从《蒙古秘史》可以读出些许的埋怨,但是细想之下,铁木真攻打塔塔尔不是也没把战利品分给王汗吗?
后来脱斡邻勒与铁木真联军袭击乃蛮部,中途因惧乃蛮军势盛,私自撤兵。乃蛮军统帅追袭王汗,掳取了桑昆妻子、儿子和百姓,接着又掳取了王汗的百姓、马群、食物的一半。
当时,脱斡邻勒王汗只有一个朋友铁木真。他只能救助铁木真。铁木真派其部下四杰援助,王汗才转危为安。
1201年,王汗与铁木真双方联兵,在阔亦田(约今哈拉哈河上源)击败札木合与其他东部部族联军。
历史发展到这里,就出现了非常微妙的动向。铁木真为自己的孩子求婚,结果《蒙古秘史》说桑昆拒绝了。也许这件事的真相就是如此,也许还有一层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以脱斡邻勒王汗的智慧,至少此刻他应该感受到铁木真的威胁,更真实的可能是王汗拒绝了铁木真的联姻之请。
联姻之请失败,铁木真很没面子。但这只是表层展示给别人看的内容。更深层的原因是:这个拒绝让铁木真从深层感觉自卑——自己还不够做王汗搭档的资格;而王汗方面面对一个日渐强大的对手,王汗内心是恐惧的,他的儿子桑昆以及克烈部高层都已经有此体验。关系破裂,你死我活,这才是他们最后的必然。
王汗一方也算是绞尽脑汁,借口答应铁木真的联姻之请,约邀铁木真喝定亲酒,然后干掉他。
计划很周密,却被人搅了。铁木真来了,只是在道上路过蒙力克牧地时,跟蒙力克父亲说了此事。蒙力克说:
以前,求娶察兀儿 别吉时,他们瞧不起咱们,没有答应。如今为什么反而特地请你去吃许婚筵呢?妄自尊大的人,为什么突然又答允亲事,来邀请你去呢?说不定是什么心思。吾儿你要弄清楚了再去。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姑且把铁木真当成梦中人,他回头派了手下去。至此,一切都大白于天下了。
王汗是 *** 湖,多年的阅历告诉他先下手为强。于是,第二天就直接动手。依照草原上的惯例,根本不给对手思考的时间。
这时,铁木真的情报系统又一次起了作用,他有机会安排下家属和百姓,但还是被王汗打了个灰头土脸。王汗本来是可以一蹴而就拿下铁木真。其性格中的因素又不失时机地发挥了作用。儿子桑昆被射伤了脸部,此时,只要再有一两个冲锋,铁木真已经逃无可逃。
但是,不知是铁木真的幸运还是王汗的悲哀,王汗下令停止进攻。他以为将来可以象用衣襟裹马粪蛋那样,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把铁木真抓来。有的机会可能一生只有一次,有的机会可能几辈子才能出现一次。不管是哪一种,王汗错过了。虽然儿子的性命暂时保住了,但也就到这一年。
铁木真被打得只剩下十九个人跟随,逃到巴勒渚纳,喝着浑如泥浆的水发誓:要将来对跟着的弟兄们好之后,重整军备。秋高气爽的时候,得知王汗驻牧地。于是上演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大戏。王汗,再一次逃脱,但是这次却只是逃脱的幸运,刚刚进入乃蛮边界,就被巡逻兵杀死。他所有的部众也成了蒙古的一部分。
王汗退出了蒙古高原统一战争舞台。
王汗的父亲有四十多个儿子,他是长子。他的弟弟们、那颜们在背后议论他:心胸狭窄,心怀恶意,杀了许多兄弟。
自家弟兄们给的都是差评,如果这些史料都基本准确的话,那么王汗的确是个缺乏想象力的,优柔寡断和平庸的首领。权力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