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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战炮兵回忆:战地医院被越军特工偷袭

中国历史4年前 (2020-07-25)170

我是一名炮兵。确切的说,152毫米加榴炮兵二炮手!1985年冬入伍,隶属于驻守在胶东半岛的摩托化步兵第2X军。我们的部队战功卓著,1979年对越我们部队就是之一拨上去的。

刚从新兵连下到部队就赶上部队换装。由85加农炮换装152加榴炮。打了三发炮弹就接到命令,出发。没有欢送会,没有动员。可谁都知道,我们要去打仗了。时间是1986年3月16日。我刚满16岁。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摩托化行军,我们被装上列车。开始向西,然后向南。除了在吃饭时停车外。我们一路风驰电掣,马不停蹄。停车都是在军事转运站。我们不知道停在那里。也不需要知道。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吃饭。然后行军。目标昆明。没有配发武器。

车到昆明已是半夜十分,重装备下车,25分钟后全师集结完毕。没有欢迎仪式。我们默默的出发。(我们连有个战友因为急性阑尾炎,被兵站送到了当地医院。)车队疾驶在昆明的大街上,街道已被 *** 。路口有两三个军事交通纠察。拂晓时分我们在一个山坳宿营。开始配发装备81-1式突击步枪,五个弹夹150发子弹,四枚手榴弹,钢盔、防震耳塞和四个急救包。听老兵说81的木托很酥,一碰就碎。特意换的81-1。早饭是红烧肉大米饭。军首长来给作乐战前动员。这是我之一次看到军长和政委。

入夜,我们又开始行军,还是闭灯行驶

一夜急行军,我们到达了盘龙江边。那时候前线的越军炮兵已经不敢轻举妄动乐。不过换防的友军把我们吓得够呛:告诉我们对面山上的直瞄炮可以控制这一段。还有一个刚上来的“冰雹”旅。一级一级汇报上去。师长就急乐。就地展开一个连,保证火力压制。参谋们火速测算射击诸元,士兵们跑来跑去展开火炮。友军们则哈哈大笑。后来才知道对面的反斜面是我军的。从师长到团长都没脾气,打过仗的并没法管。部队的头头们都护犊子。

部队的建制被打乱乐。我们炮团和装甲兵由前线炮指直接指挥。步兵我不知道。反正被拖到乐最前沿。部队改建制为炮群 120群不过群长还是我们团长。临阵换将是兵家的大忌,虽然我不知道我的团长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笨蛋?可还是比较放心自家人

当火炮打开大架放下驻锄,我知道这将是我们的家乐。而且可能是我们的“光荣”之地。

我们和对面越军的装备差不多。我们很清楚152高爆弹的威力,构筑防炮掩体时,政委的要求是:波纹板上泥土要有5m厚并且要有拐弯。苏制的空爆弹威力不容小觑。政委说大炮有的是,我要你们一个个给我活着回家,这有力的驳斥了有关我军不重视人命种种谣言!而且先前购买的大量塑料布派上了用场。这使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能有个相对干燥的铺位。军后勤部并没有白吃饭。我们就这么上了战场。豪迈中透着些许害怕,不只因为我只有十六岁,老兵们也很害怕。

就这么无聊的呆着,看兄弟部队撤防。群长大人挨着个的炮位训话:大意是怕个球!奶奶的,小兔崽子们要打一炮,奶奶的给我还十炮。把它的后勤掐了。都是废铁。他们这些穷光蛋有多少炮弹可打?团长是个有名的亡命徒。79年,断了一条胳膊扛着82炮愣是敲掉了越军8个火力点。随后就是 *** 裸的威胁:谁要是害怕现在跳出来还不晚,等打起来再后悔老子亲自毙了他!

来盘龙江驻防的第三天,通讯员神秘的把我从防炮洞拉出来,告诉我连长找我,戴上 *** 披挂。枪别上膛但保险一定要打开。通讯员走开时特意叮嘱我。

到了连指挥所,已经有三个兵等着了。连长说,你们四个给我去群指要射击诸元。使劲吓唬他们一下。胖子你比较和善,发火比较吓人。你领着他们吧。说罢挥一下手,通讯员就领着我们去群指。

群指里乱哄哄的。参谋们目光呆滞看着群长,政委和参谋长对着三个撤防部队的留守军官互相争吵。通讯兵们哇哇叫着 *** 。警卫排的少爷们稀稀拉拉或站或坐的看着热闹。从他们的争吵中可以听出来撤防的军官要我们为所有的射击诸元付钱!我站在门口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报告!打断了所有的声音。群长惊愕看着我们:看看,我的士兵又要来要诸元了。说着飞快的点了一下头。我知道头头们这是串通好了要给着几个军官好看。撤防的军官没有把我们这几个小兵放到眼里,继续在喋喋不休的讲着。我压着嗓子喊着:听我的口令。子弹上膛。然后哗啦一声拉开枪拴,慢慢的推弹上膛。指挥所的人都傻了。没有人敢拉我。谁都害怕走火。群长在旁边命令到放下枪!我头也没回的说,今天不给射击诸元,老子就在这毙了这几个贻误战机王八蛋!

由于我的胆大妄为,我们顺利的搞到了需要的东西。然后我的枪被下了。警卫排的少爷们押着我去他们帐篷,关禁闭,听候处理。由于没有长官的首肯,少爷们都绷着脸不和我说话,包括我新兵连的战友。留下我独自惴惴不安。

晚饭时,群长大人来了。阴沉着脸。我从床上跳下来,立正站好。像一节木桩子。老家伙恶狠狠的瞪着我,一言不发。我心里越发慌乱,毕竟没有一个头头明说要这么整那几个军官。看来我要替这帮 *** 背黑锅了。老家伙继续盯着我挥了挥手,两个兵端来了好些吃食。都是北方部队的看家菜。红烧肉。红烧肘子什么的。还有很多肉罐头和一瓶五粮液。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替你们背黑锅。 不替你们背黑锅----我只会机械的重复。瞧你那个熊样----老家伙终于发话了。我哭喊着:我才十六,才十六!你儿子十六你会让他来打仗?老家伙哦了一声说,奶奶的你个小崽子怎么混到我的部队了?好了别哭了,瞧瞧你那个熊样,哦,你?怎么混进来的?坐下吧。我抽咽着告诉老家伙我爹当年就是这支部队的。不过不在战斗部队。我说出了那个后勤仓库的番号。还告诉老家伙在油田当兵比考大学还难。我们这批总共才23个人

老家伙默默的听着,末了给我倒了一茶缸酒。团嘉奖一次。老家伙宣布,还许愿说:等打完仗老子给你请功。你小子很机灵么,给我当通信员吧。我说不给你当通信员,我要回班里,当炮手。你太阴险了。而且当通信员比较危险。还是在班里比较安全些。你是不是和我们连长串通好了这么干的?

既然喝开了酒,嘴上就没有了把门的了。我告诉老头当时子弹真的上膛了,那个时候说把那个军官毙了也就毙了。老头斜着眼睛,那刚才哭什么?怕老子把你毙了灭口?我说咱们别说这个了。老头子就非要把我弄回留守处,你那个了我没法给你娘老子交代。我说丢不起那个人。我要回班里。都好些天了,越南人也不敢打炮。我爹当了9年兵也没打过仗。我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他说那我更不能放你了。你爹把你儿子的兵役都给服了。最后谁也没说服谁,我喝高了。倒在行军床上胡说八道。老头子临走说禁闭还是要关的。老子还要给你擦 *** 。你个小兔崽子!

军队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有了头头的关照,自然有鱼又有肉。生活乐无边。兵们也理你了,说是关禁闭其实蛮自由的。没事我就装枪拆枪擦枪玩。什么81-1拉79拉85拉54拉64拉77拉。对了还有一支67式微声手枪,这是群长的心爱之物。79年缴获的。这是当年支援越南的,群长说哪会儿我们自己还没装备呢!群指的懒汉们都让我给他们擦枪。关完一个星期的禁闭这些破枪我闭着眼睛都能拆装自如了。我对武器有着与生俱来的亲昵

根据命令我被直接发往前指,我现在在军里都是名人了。作为交换群长的67式微声手枪被我卷入囊中。

吉普车一路颠簸的把我带到前指,等待分配。我的前途已被决定,不是留在安全的前指,就是被送回胶东半岛的留守处

后来我作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逃回我的炮班。主要是害怕丢人。搭上往前走的运输车我顺利的回到了炮班。班长大夯告诉我群长找我。我不搭理他,他把 *** 要到了群指,群长在 *** 中大发雷霆,等他叫嚷够了我一句话就把他给顶了回去:你希望你的兵是狗熊,我马上就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样我又回来了,剩下的事情有他解决。我知道头头们打仗时喜欢这样的兵。他们会护着你的。从国防部长到班长都这样,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兵胆小怕事!

现在我得介绍一下我们班的人了。班长外号大夯。185公分。220斤农村兵。山东临沂人,超期服役一年。一炮手小庄。19岁农村兵。胶东招远人,第二年了。阿辉。是个老广。18岁三炮手和我同时入伍。增城人,也是农村兵168比我矮一头。小陈瞄准手是个甘肃兰州人城市兵。和我一样173。也是一年的兵

在我被关禁闭的时候,炮兵的适应性射击已经完毕。我们连担任火力侦察,和骚扰射击,就是打了就跑。这个活危险大大的。防炮洞是白整了。开始时还颇有斩获。就是累。打上两三发马上装车更换阵地,不用谁要求,为了保命,你只有在2分钟之内撤出战斗。敌我双方的训练水平差不多。慢了挨揍是正常的。比较可惜的是一直没有能够引得对面重炮阵地暴露。最后我们又回到了最初的构筑的火炮阵地。由于不再跑来跑去。日子就显得悠闲而自在。战区多雾。且潮湿。没事就操炮玩,高兴了还可以击发一枚。然后就看书从后方带来的一套已经被翻烂了。无聊的看蚂蚁。坐在防炮洞外吹牛。

天气渐渐热起来,进入了雨季。除了阿辉,我们这帮北佬统统完蛋乐,被子永远也干不了。身上总是粘乎乎的。空气湿度总是很高。我们开始军容不整乐。只穿一条短裤。有些班已经开始 *** 乐。我们开始拒绝进防炮洞。那里面实在是太闷乐。郁闷而又年轻的我,开始发泄自己过剩的精力。我开始一个人操炮。班里的其他人也乐得让位。独自喊着号令:杀伤榴弹!机械着发引信!然后跳到瞄准镜前:方向31-67!标尺8000!在跳回炮位:单发射击!啪的一扳。紧跟着就是一声巨响。再装填,如此周而复始,乐此不疲。我相信自己会成为一名优秀的炮兵指挥官。因为我已经开始蒙着眼睛操炮乐!

忘了给你们介绍我的火炮乐。1966年式152毫米牵引加榴炮。战斗全重5720千克。行军全长8690毫米。 身管长4240毫米,半自动立楔式炮栓和双室冲击式炮口制退器。方向射界58高低射界-5- 45炮口初速655米/秒,更大射程17.23千米。更大射速6-8发/分。直射距离0.8千米。这种火炮脱胎于苏联的D-20型152加榴炮。不要问我为什么采用27.89倍身管。这个可能我们团长也不清楚。也别小看这么老的型号。后来配属给装甲兵的83式伴随自行火炮也就是在66式上加了个坦克底盘。不向现在都在搞北约口径什么155阿203阿听着就来气。就我所知道的88年前我们军队的压制火力一直是1966年式152火炮。不管是牵引还是自行。部队里流传乐一代又一代的顺口溜:步兵紧,炮兵松,稀稀拉拉汽车兵。在我们身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前面的步兵老大哥咱没见过。运输连的老爷司机可是见过不老少。我就见过一个。头上扣着一顶钢盔。身穿一条短裤。座上一支上膛的冲锋枪和一堆开盖的手榴弹。由于对方的远程炮兵没有什么用处。他们的特工就比较活跃了。前边私下流传着越军特工的恐怖故事,但是没谁能够证实这些流言。我们晚上也开始封闭阵地乐。

所谓封闭阵地。就是黄昏后阵地 *** ,在炮阵地周围布上电激发的73式定向地雷。拂晓解除。查哨由连值班员通过有线 *** 或2w电台进行。对于入夜后接近火炮阵地任何目标,我们得到的命令是可以不经警告进行射击。这大大的增加了恐怖程度。夜晚经常有轻武器的射击声。其实都是风声鹤唳过度紧张而已。我们又被赶回乐防炮洞中。这些该死越军特工!

在一次例行的冷炮射击中因为蒙着眼睛,大腿外侧皮肤被刚退膛的灼热的弹壳干脆利落的剥掉了一大块皮肤。这是个前所未有的耻辱。我被他们耻笑着,大夯班长撕开急救包用绷带给我裹上。妈的用了两个包。卫生队都教过我们如何包扎伤口。这点小伤不碍事。

夜里轮到我放哨时已经快三点了。大夯晚叫了我1个小时左右。我的装束比较奇怪。别人都只穿裤头。我还扎着武装带,上面挂着团长的67式。大腿被烫伤处 *** 辣的疼。那种疼法无法形容。如果你非要让我告诉你的话我建议你搞一瓢开水浇在身体的任何部位你马上可以体味我的难熬了。四周静悄悄的。通常放哨时都是拿起 *** 聊天,可今天我懒得在和友邻阵地的值班员胡扯。大腿上火烧火燎的我却感到一阵阵的发冷。军装可能在洞子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搬来几个空箱子让自己蜷缩的更舒服一点。我不能随随变变离开哨位。这是我的职责!四周依然寂静,我向往着明天去卫生队看看,我在发烧。我听到脑袋后面有什么东西突然跃起紧跟着就是一声清晰的爆炸。

我回头跪在地上用冲锋枪盲目的扫射着,一边大声喊着:有敌人呀有敌人!一边用伤腿寻找着压下了定向雷 *** 。大夯们跌跌撞撞的爬出洞子,用冲锋枪胡乱的向四面八方扫射着。其实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友邻阵地也开始射击。 *** 已经被人家给掐了。平时机灵的阿辉抱着电台要炮火支援。很快我的五个弹夹都打光乐。我大声喊着班长我没子弹乐。这时大家才慌乱的发现子弹都不多了,这不是要被越南鬼子捉了活的去么

班长要我们停止射击,大家别慌。千万不能让人捉了活的去。胖子咱俩去看看。你们掩护我们。我抽出手枪和班长一左一右爬出掩体。借着射击的火光能看到掩体外仰面躺着一个人,爬过去摸摸还有脉搏。拖着衣服把他拉了回来。伤员穿着我们的衣服他的左腿膝部以下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班长向连部汇报说我们有个重伤员。给伤员包扎时我碰到了伤员武装带上的手枪是和我一模一样67式。我捅捅班长挥了挥手枪说:这是他的,这小子是个越南人。班长说先捆上吧,搜一下身。这些东西不要命,别把咱们毁了。然后兴奋的汇报说:我们可能捉了个活的。很快就来了三辆装甲车。然后就不停的打照明弹。伤员被装上装甲车送走了。

我们缴获了5支不认识的微声冲锋枪机匣上冲压着63式奶奶的也是俺们支援的,5支67式手枪。5把匕首。一台苏式电台。一堆爆破器材。还有几个指北针和四具炸成筛子的敌军尸体。一枚定向雷有1200枚钢珠啊!

很快,连营团的宣传干事就来的,正经八百的要搞事迹宣传。头头们很清楚下面的流言,可是这是又没法说。正好可以借此提高士气,打消掉对越军特工的恐惧心理。

我们班的人苦恼的坐着看宣传干事们,不是不想说,是没法说,炸伤的那个家伙是被防步兵雷炸的。前线地雷多得数不清,谁知道那玩艺儿怎么跑到堆工事得编制袋里了,幸亏不是自己人踩了。另外四个倒霉家伙全是被定向雷炸死的。也就是说我们的七八百发子弹屁也没打着。

不过这并没有难住耍笔杆的干事们,经过她们的生花妙笔一个英雄的战斗集体诞生了:一个小战士发着烧坚持站岗。机警的发现了敌人,果断引爆了地雷。和战友们一起取得了俘敌一名,歼敌四名。同时缴获一批作战物资。挫败了敌特工妄图破坏我火炮阵地的阴谋。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当然没有提800发子弹什么也没打着的事。同时他们还亲切的称这个小战士为石榴!!

我被送进了2公里以外的1xx野战医院。由于腿部的烫伤感染严重, 持续高烧不退。可能当时我哭了,因为恍惚着听班长说:革命军人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住在野战医院的帐篷里心情好的很,烫伤感染完全是因为大夯的武断包扎。照苏军医的说法伤口越干燥越好。只好上身病号服下面制式裤衩的听凭他们摆

野战医院的护士们都比较倒霉。伤员经常殴打她们。据她们讲后方医院更厉害。比较重的伤员都被送到后方的祖国各地了。留在这里的都是些不轻不重的。能爬起来的都是一付游手好闲的样子。苏军医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胡子也越来越长。每天都有伤员被抬进来,又被火化队抬走。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办法。我对越南人的仇恨也越来越深。

一个星期后,伤口长出了厚厚的血痂。我要求苏军医放我出院。现在我对战争已经完全没有恐惧了,有的只是仇恨!我对他说打炮不需要腿上用力。现在我只想去杀人。杀对方的军人!

苏冷静的拒绝了我的要求,他知道我无法逃回部队,没有证件,军事交通纠察会扣住所有的可疑分子。他才不会和我罗嗦呢。

毫无办法的我在野战医院的帐篷里窜来窜去,希望能让苏对我厌烦从而把我赶走。这也没能奏效。我开始威胁苏说,如果再不放我,我也要打人了。苏轻蔑的笑了。

后来我对苏许愿说,回去之一件事就用炮弹壳给苏做个前线之一大的和平鸽。那个时候前线更流行的有三件玩艺儿。高机弹壳做的手杖。各种口径炮弹壳做的和平鸽还有老山兰。苏说:一边玩去。由于已经对说服苏不抱任何幻想,我开始另寻门路。当然不是再找什么人给开证明,我要自己开。趁着苏做手术的功夫。我给自己开了张伤愈出院的证明,反正不做医生的人看医生写的玩艺都像天书,好伪造的很,字迹尽量潦草些就好了,然后盖上了烧伤科的印章。顺便偷走了苏的挎包。算是给他一个教训! 然后没等我走出帐篷区就后悔了。

在一群巡诊回来的医生护士中我一眼就看见了扣着钢盔。大背着冲锋枪的糖糖。制式衬衫的短袖上套着红十字臂章,英姿飒爽。我和糖糖是一个学校的,她没考上大学。就我一样搞了个后门当了兵。我大叫一声:糖糖!糖糖和她们的人说了句什么,就走了过来。我对她说:给我张相片。糖糖说,你有病啊?脸就红了。我说,我从老苏那逃出来的,没空跟你磨牙。然后拍拍挎包,这也是偷老苏的。咱们那批人有几个来了?你打听一下。糖糖说,你到那边树林后面等我吧,我先把枪放下。走了几步回过头问我:要穿军装的还是便装的。我想了想说那就都要吧!五分钟后糖糖拿着挎包跑了来,她告诉我,我们那二十多个都在另外几支部队,来打仗就我们两个。好像还有一个我们学校的去了总参战备指挥部。 又掏了两条春城。然后问怎么找我。我告诉她120群7连1班。又问我你妈知道么?我说不知道。连我爹也没说,你家知道么?她说,也没敢说,只说执行任务。我说我要知道你在这。先躺两个月再说。糖糖就变了脸色,说:你别胡说!前线的人都变得比较迷信,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就好像负伤都叫挂彩之类的。

我要糖糖告诉老苏我会给他搞个152口径的和平鸽。然后糖糖截了辆车我就走了。

照片被糖糖仔细的放在信封里,车一开我就抽出来了。司机说,这是谁啊。我喜滋滋的吹到:我女朋友,刚在野战医院认识的!司机对我表示佩服。我给他点上颗烟。就开始吹牛。 好像前线的士兵都很能吹牛,烟瘾也大得要命。这都是些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前线除了作战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士兵们只好自娱自乐:肿芽肉鼠大制抑。症等哑沙音声及痒干喉咽。知道什么意思么。倒过来念,这都是药瓶上的说明书。我们甚至为此举办过专门的比赛。班里的弟兄正在擦炮。弹药有一部分已经换成了不认识的。我脱的只剩裤衩,扎上武装带准备和他们一起干活。大家一齐说:歇歇吧,你伤刚好。我不再坚持,坐到班长旁。和班长一起叼上烟拉呱。新来的炮弹有两种:全膛底凹排气弹和火箭增程弹。之一种射程30.2千米。第二种41千米。我们从外国弄来了一种先进玩艺儿。可以增加炮兵侦察范围和校正射击。所以配发了新弹种。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全天候封锁敌人的后勤。半个基数杀伤榴弹。半个基数新弹种。每分钟1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我们缴获的刀子手枪指北针被留了下来。其余上缴。手枪给了群长一支。来前线快四个月了,一直没有什么大的作战任务。都是零星的炮击。我感到不过瘾。我不能忘记在野战医院被火化队抬走的兄弟们。

命令是在8月15日凌晨5时由通讯兵送来的,行动代号:风暴。战役目的:对敌前沿及纵深集结地,炮兵阵地,后勤补给地,指挥机关,公安屯。实施毁灭性打击。我们领受的任务是,炮击敌冰雹火箭炮阵地。6时开始炮击。阵地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火炮的身管摇起来,炮弹被填进炮膛。炊事班把饭也送上来了。5时21分 *** 突然响了起来,班长听着 *** 就大声发布着命令:全体注意!标尺XXXX方位XX-XX。八发急促射!弟兄们扔掉吃饭的家伙跳进炮位。调整火炮。给的标尺和方位并不是先前发布的,谁也来不及想,整个炮群就开始发出怒吼。薄雾已经散去,友邻的军属火箭炮也开始射击,炮弹拖着桔红的尾焰,消失在天际中。

我们的152火炮更大射速就是每分钟8发。这意味着每7.5秒就要击发一枚,弹药将在半小时左右消耗殆尽。因为听不到班长的号令,小陈和我都扔掉了防震耳塞。射击的轰鸣震的耳膜生疼,一阵阵犯着恶心。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只是机械的装填,击发。再装填,再击发。这次的打法比较奇特,先延伸,再延伸。然后收缩,再收缩。再延伸,再收缩。

阿辉和小庄往外挑着弹壳,已经没有多少落脚的地方了,满地的弹壳。射击的间歇,能听见班长叫着,要炮弹。快没有炮弹了。哦,我们已经打了200多发炮弹了?6时我们的炮弹没有了,运输车也没上来。友邻炮群开始射击了。 敌人开始零星的还击。没有人离开炮位,都在忙着清理炮弹壳

20分钟后,弹药车终于上来了。重新下达的射击命令不再是急促射,而是两发连射。大规模的炮击持续了15天,结束炮击时弟兄们都累脱了形。还有半个月我们就要撤防回家了。

9月2日我们班接到命令,撤出阵地。在山路上颠簸一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处戒备森严的营地。领受的任务:协助某所,完成某型速燃发射药的定装试验。

试验任务比较简单,七个装药型号各打100发。一共五个炮班。总共要发射3500枚。发射阵地之所以远离前线主要是为了便于前沿的炮兵观察所校正弹着和目视观测。新型发射药提高了膛压最远可以达到46千米。为了安全起见,每门炮的间隔为八十米。这是设计师的要求:任何试验都是有风险的!当时谁也没有当会事儿。

指挥我们的有两个技术员,和一个助理员。日子过的轻松自在。都是些玩剩下的:单发连射啊,两发连射。三发连射。五发急促什么的。第六天傍晚试验场的更高首长总设计师给我们开会,第二天的科目是风险更大的八发急促,老头又一次强调了试验风险的问题。

散会后,班长接到一个 *** ,回来兴奋的告诉我:我们连被国防部授予“大功七连”称号!糖糖也没有死,出事的前一天糖糖她们下部队巡诊,躲过了一劫。随即她们被撤回了后方。另外,师里决定班长和我打完仗去信阳陆院报到。这真是三喜临门呀,我知道班长一直想留在部队。本来连里留班长的意思就是转个志愿兵提个干什么的。这下鸟枪换炮,我们都要上学了!熄灯号后,全班还沉浸在兴奋之中,讨论的最后话题就回到我和糖糖身上,结论是打完仗就结婚,其实这是每次讨论的结果。每个人都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忘记了自己是在前线作战。

第二天非常顺利的打了5分钟的八发急促,等待观测结果的时候助理员叫我去搬器材。我们回来时新的射击又开始了还有十几分钟我们的试验就要结束了

还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团火光从炮位传来。浓重的硝烟迫面而来,没有任何反应。我的身体已经飞在空中,火炮炸膛了!在半空中,我就失去了知觉。醒来时躺在昆明陆军总院。耳朵总是嗡嗡的,除此以外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被各种牵引支架固定着。开放性气血胸合并多处骨折,严重的脑震荡。这是病例上写的。弹片击中了我的胸口,撕开了肺部。我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班里只有我和班长活了下来。

五个月后,我回到了部队。兜里装着乙级残废军人证书,和写好的退役申请报告。我的耳朵完全聋了。这毁掉了我做一个炮兵指挥官的梦想。我不想继续留在部队做个没用的废物。

团里没有批。最后和团长达成的协议是,我继续留在部队,不是在战斗部队,而是去我父亲服役过的后勤仓库。除了一次探亲我去看了一次老班长,我没有任何一次休假。我再也没有见到糖糖。我只知道她的部队在滕州。

1988年12月以陆军上士军衔退出现役。这是我作为军人最后一次乘坐军列,不是闷罐。

济南转车时,在月台上看到了穿着和我一样的没有任何军衔符号军装的两个退伍军人。是糖糖和没了一条胳膊被烧的面目全非的班长。他们微笑着向我走来,我心里叫着:我那些永远十八九岁的哥哥们呀!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一个大雨滂沱清晨。我们接到命令:对敌纵深进行炮火袭击。代号清扫。新运上来一个基数的火箭增程弹。跟车来的3个军工和我们一起卸炮弹。7:30大雨里的火炮都摇起了身管。班长抱着 *** 。之一发炮弹已经上膛。军装早就被雨水湿透了冷飕飕的粘在身上。 我们在雨中默默的等待着。

全体注意!班长终于喊出号令,5发急促射。预-备?放!炮群同时发出怒吼。阵地上火光闪闪,地动山摇。按照命令每五发延伸10米。这是我们四个月来之一次进行的高密度覆盖射击。30分钟的火力急袭,对方甚至没有进行火力报复。友邻炮群也开始射击了。伴着火炮射击的巨大轰鸣, 我们顺利的撤出战斗。

精疲力竭的弟兄们都躺在车厢里昏昏欲睡。没用多长时间,蓬布缝隙里透进来的小风就把大家吹得哆嗦成一团。枪都被扔在车厢的角落里,人挤在一起靠体温互相取暖。开始想抽烟的时候。大家都对炮击的原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最后比较一致的看法是越军有什么高级领导来前线视察,不小心被我们发现了。我们的目的就是整死他!

下车时雨已经快停了,南方的植物我认不得几个。满眼的大叶乔木,被雨水冲的绿油油的。连长就在树下宣布命令:休整10天。兵们欢呼一片。连长又说,每天每班只有一个可以请假。不过不必出操。然后,擦炮上油穿炮衣。

晚上我上哨时,连长和指导员鬼鬼祟祟的来了,一脸的坏笑。先是装模作样的问这问那。然后说,胖子啊,你和野战医院的人很熟么,嗯这个这个好多护士,嗯这个比如说这个这个糖糖,啊还有这个这个很多嘛。糖糖不是你的女友么?我说连长指导员你们不要害我啊。糖糖就是和我一起入伍的我们可什么也不是。打仗又没事干,大家都在吹牛,我也这么吹。大家都知道的!指导员说,知道知道,连长的意思是,你和她们比较熟,来联系一下,咱么和人家搞个联欢。同志们都很辛苦么。我嘟囔着说,还欠人家个和平鸽呢。再说和她们也没什么联系,人家不来怎么办。连长指导员一块说:死心眼,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就不行呢?那个鸽子好办回头给你弄一个。

我还想说,连长把脸一板:把任务交给你,是领导信任你。推三阻四的像个战士么?完不成任务,我处分你。指导员许愿说,10天里准你五次假,而且不影响你们班别的同志。不过一定要完成任务。这是个天大的面子,当过兵的都知道。在连队请假是有严格比例限制的。我说好把,我试试。连长嗯了一声,我赶紧立正答道:坚决完成任务!

其实,我和糖糖没法联系, *** 根本不敢用,各炮可以互相联系。也可以和连指挥所联系。别的没人敢乱用,贻误战机可是要杀头的!

早上去连长那拿了个做好的炮弹壳,装在挎包里就出发了。 我们的宿营地和野战医院不远,步行15分钟,转过一条山腿就到了。老苏不在,下部队了。炮弹壳也被糖糖的战友们抢走了,我跟她们说联欢的事。她们都嘻嘻哈哈的说:找我们院长和政委把,他们同意我们都去。我告诉她们谁去的话,就一人一个赠送炮弹壳鸽子。大家只管笑嘻嘻抢着把玩炮弹壳。找到政委和院长一说,他们很痛快的答应了。约好第二天下午过去。我又给院长们许愿每人一个炮弹壳鸽子之类的车轱辘话。

我和糖糖都不是好战士,糖糖送我的时候偷偷告诉我,几天前送过来一个重伤员。甚至惊动了战区一号首长,首长发了脾气,指示一定要救活伤员。上面还特别派了专家来,伤员最后用直升机运走了。隐隐约约的还听说我们的一件先进装备被敌人给炸了,那个重伤员就是被袭击负的伤。装备和我们炮兵有关。

回到连里,汇报了联欢的事,顺便把从糖糖那听来的也告诉了连长指导员。从他们惊愕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也不知道。随后指导员严肃的对我说王兵同志,关于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得再扩散。我分辨说,这和我们炮兵有关。指导员严厉的说道:王兵同志我在重申一次,在上级没有传达这件事情之前。不得再扩散。这是纪律!不该知道的事,决不打听。不该说的事情,决不乱说!指导员从没有这么严厉过。我感到事关重大,也没了兴致。告诉他们来联欢的有要求:要炮弹壳鸽子。就回班里了

心里有事不能说出来的滋味可不好受,我闷闷不乐的坐在地铺上发呆。排长来通知各班的能工巧匠加班赶制炮弹壳鸽子也只是站起来哦了一声。搞的排长很奇怪,说你小子又怎么了,平时那么能“的吧”,这会儿怎么了?我懒的理他。排长走了,就干脆躺下想心事。营地里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敲炮弹壳声,弟兄们都沉浸在兴奋之中。

渐渐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医院的女兵们在政委的带领下来了,我们的兵们反倒没了昨天下午的劲头,一个个腼腆的要命。我还是没有兴致,主动要求替班长站哨。听着战友们起劲的唱着歌,心里越发的躁动不安。

她们要走的时候,糖糖找到我,又塞给我两条春城。我低声告诉她,以后不要再传那件事,我们的头头警告我了。糖糖撇撇嘴说,我们医院都知道。就你笨。还要告诉头头。笨吧你就!老苏还问你呢,有没有他的鸽子。然后就跑着追赶她们的人去了。

下了哨,找了个炮弹壳,切开砸平,央求小庄刻了个鸽子。然后找把錾子,给老苏做鸽子,我可不想说话不算数。连长批的假我一次也没休。

休整的第七天,我站4点的游动哨。快5点时,野战医院的方向传来连续沉闷的爆炸声,接着有人吹响了哨子。紧急 *** !兵们提着枪迅速整队 *** ,连长大声发布着命令,野战医院遭袭击,情况不明。上级命令,火速支援。指挥排,就地警戒。一排二排向右转,跑步走!我跑上前,向连长要求参加支援。

当我们赶到野战医院时,战斗早已结束。被炸倒的帐篷燃烧着。伤员和医护人员都被敌人残酷的杀死了。敌人先摸掉哨兵,然后用刀杀掉了警卫排。撤退前,对医院实施了爆破。我们在废墟里寻找,清理着。希望着能救出个把战友!敌人的手段很毒辣,直接在帐篷外安放的 *** 。在一座破烂的帐篷前我找到了老苏,老苏早已牺牲,军装被血浸透了,满脸都是喷溅的血液。下手很重,是被一刀割断了颈动脉和喉管。没能找到糖糖,因为很多遗体都是被 *** 炸的,血肉模糊,根本无法辨认。

我们抬出了203具烈士遗体!这里边有几天前和我们联欢的女兵。有在前沿负伤的战友。连长铁青着脸在用电台向上级汇报。战士们木然的注视着摆在面前的烈士遗体。周围死般的沉寂。

我心里燃着一团火,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复,狠狠的报复!

警卫部队接管了防务,离开前我们列队鸣枪致哀。很多同志失声痛哭,残酷的战争给了我一副铁石心肠,我已经不会哭了!冲锋枪在胸前剧烈的抖动着,灼热的弹壳跳动着散落脚下。枪声回荡在山谷中-----给老苏做的鸽子就摆在眼前的炮弹箱上,还没最后完工,就是做好了我也永远送不出去了。 撕了无数的稿纸,我总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我想干炮兵侦察兵。我要好好的亲手用刀子杀光越南鬼子。我要报仇!最后我用那把越南人的刀子划开食指,在撕开的制式衬衫上用血写了四个字“血债血偿

我的要求没有得到答复,我们接到命令:结束休整,提前开拔。配发的基数弹药全部都是41千米的火箭增程弹。

重新回到熟悉的火炮阵地,战友们默默的重新加固防炮洞,构筑火炮阵地,搬炮弹。没有人再像以往那么饶舌。气氛沉闷的很,干完活后,我向班长请假,去连部,继续我的要求。

连部已经进不去了。加了双岗。而且不是我们连的士兵。

回到班里,连里已经有了命令:一,对于今天的事情严厉禁止扩散!二,严禁没有命令打冷炮暴露火炮阵地!三,严禁在 *** 中谈论,保持无线电静默。四,严禁外出。签署命令的是前指一号首长。连长还加了一句,只能执行命令,不准多问。

大家对此议论纷纷,都认为有大行动。黄昏时分运输车运上来一个基数的黄磷纵火弹。饶舌的车老大骂骂咧咧的带给我们这样一个消息:你们连的阵地 *** 难进,加了三层岗哨。

战后才知道,由于炮瞄雷达被敌人搞掉,炮兵侦察兵必须深入敌后侦察。我们的任务是消灭一切侦察兵留下的痕迹。护送射击,我们在朝鲜和解放战争中经常用,而且非常有效。射击诸元都由通信兵骑摩托口头传达。通常打三个目标,有时四个。20千米以内用 *** 20千米以外用火箭增程弹。炮击期间没有转移过阵地。 放哨时我开始不按条令持枪而是挎着冲锋枪。子弹永远上膛。保险开在连发上食指扣着扳机。我不害怕枪走火,这样做的好处是,即便有敌人摸哨,给我脖子上来一刀的话,也有机会打响手中的枪,给战友报警。我问过卫生队的人,刀抹脖子时手部肌肉肯定会先紧张痉挛。我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炮弹异乎寻常的多了起来,除了消耗补充。我们已经有了两个半基数的火箭增程弹。这一切都预示着很快将有一次大的战役行动,我已经学会了默默等待,军人的时间总是在等待。没有任务时就用盘龙江边的泥沙给老苏的鸽子抛光,想糖糖和所有牺牲的战友。我变得孤独起来。老苏的鸽子已经被擦得锃明瓦亮没有一点毛刺。我还是不停的擦啊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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