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底登陆纪念仪式从此地开始，也将在这里结束

三十多米高的悬崖在此处如利刃般切入大西洋，在它的西边是犹他海滩，东边则是奥马哈海滩，其上架设的火炮能够威胁在两个海滩登陆的盟军舰队和士兵，这里就是霍克角（pointe Du Hoc），美国陆军游骑兵部队的成名之处，同时也是老兵们首次大规模参与诺曼底登陆纪念仪式的地方。

时间回到1984年，法国总统密特朗邀请多位西方国家元首到诺曼底参与登陆40周年纪念日，以显示西方国家间的团结。时任美国总统里根在霍克角发表演说，成为其总统生涯令人难忘的瞬间之一，其中的不少论调就此进入关于诺曼底登陆的宣传话语中，例如“对欧洲的拯救始于诺曼底”。

但往往为公众所忽视的是，40周年纪念日也是当年参战的美国老兵们首次大规模地参与纪念活动。之前岁月中，法国官方也举办过不少纪念日活动，但此时的他们大多忙于养家糊口，无暇参与，只有早已解甲归田的统帅才有时间造访美军公墓，与记者促膝长谈。更何况，对五六十年代当权的戴高乐而言，美军拯救法国的叙事是他所深恶痛绝的，因此拒绝参与。

到了1984年，当初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基本上已年近耳顺之年，退休在家，开始有时间和精力回顾往昔峥嵘岁月，他们现场聆听了里根的演讲，里根在演讲中向他们表示了敬意：“在我身后的纪念碑象征着嵌入这些悬崖顶端的游骑兵匕首，在我面前的便是将匕首放置于此的英雄们……在占领这些悬崖的那天，你们年纪尚轻，一些人甚至不过是大男孩……却在这里冒着一切风险……是什么驱使着你们将自保的本能置于一边，冒着生命危险拿下这些悬崖？”里根还向他们敬礼致意，还别说，当年的演员敬起礼来真有模有样的。

从此之后，尽管官方层面是每五年一大庆，可每到6月初，当年参战的美国老兵们都会三五成群地回到诺曼底，参观当年的战场，缅怀牺牲的战友。体力好的甚至可以重温一把跳伞的感觉。

里根演讲40年之后，又一位美国总统站上了霍克角的演讲台，在面临着严峻选情与复杂国际挑战的时刻，拜登希望在这里重申价值观，像当年里根那样，在古稀之年赢得连任（虽然拜登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了）。

在演说中，拜登也提到，当年参与进攻的225名游骑兵士兵已全部不在人世，这的确令人唏嘘。此次纪念活动，到场的登陆战老兵均年近百岁，大多数坐着轮椅，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参与官方的周年庆典了。

由于麦克风都被政治家们把持着，我们很难了解参与纪念活动的老兵们是何种心情。但或许他们会对媒体过度强调诺曼底登陆的重要性感到不安（令人惊奇的是，拜登的霍克角演说倒并未赋予登陆以转折性的定义），毕竟他们中有兄弟的人当初或许就在欧洲其它战区或太平洋战场奋战。

熟悉《兄弟连》的人应该记得，就在威廉加尼尔出发奔赴诺曼底前，他刚收到兄长在意大利卡西诺山区阵亡的消息，而《拯救大兵瑞恩》原型故事中，长兄尼兰德就是在缅甸上空被击落，被误认为阵亡。

就在诺曼底登陆发起时，两个陆战队师与一个陆军师正在紧张地等待着“征粮者行动”的开始。与此同时，数百万苏联红军正在白俄罗斯的森林中整装待发，准备着“巴格拉季昂”行动的雷霆一击。

但也许老兵们心中也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想静静地缅怀战友，思考人生，毕竟人生这一百年在地球史中只是一瞬，过多的计较与争吵显得无比幼稚。在风力与海浪冲刷下形成的霍克角还在不断变迁中，深入大海的一面已经坍塌，或许在嘲笑着算计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