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辽金世仇，金国却靠这群契丹人暴打蒙古人，连铁木真都败了

编者按：金蒙二十多年战争当中，金国虽然大战略很糟糕，甚至在对抗蒙古人的同时与西夏为敌，又攻打南宋导致三线作战。但地方将士的表现却很英勇，往往以少胜多击败蒙古人。提到金末的强兵，大家都会想到忠孝军，另外 *** 将领郭仲元的花帽军也很能打。但在这两支军队成型之前，金国所凭借的却是以契丹人为主的乣（jiǔ，中国辽、金、元时期对北方诸部族人的统称）军。

辽金世仇，所以金末大量契丹人投奔蒙古人，耶律留哥在辽东起兵，导致金国的东北老家都和中原失去了联系。但是金国也对一部分契丹人采取笼络政策，在金末女真人高度腐化的情况下，以契丹人为主的乣军在蒙金战争前几年成了金国的武力依仗。

乣军在辽朝指西面边境上的各族杂户，在辽国100多年统治下大多契丹化。而且金国入主中原后，原来辽国的核心地区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都成为边界，这些地区的契丹人也被大量纳入金国的乣军范畴。

金国诸乣分属西北路、西南路、东北路招讨司管理，金章宗时代，夹谷清臣、完颜襄、完颜宗浩出兵北伐塔塔尔、弘吉剌等部，俘获的草原部众也被置入乣军。需要指出的是这些军事行动中，铁木真是金国的忠实盟友，因为截杀塔塔尔人受封扎兀惕忽里，并壮大了自己的实力。

由于女真人的腐化以及补给原因，金国北伐主要依靠的已经是北线的乣人。明昌六年（1196年）的战役后，东北路招讨司（管理今内蒙古东北部、吉林西部一带）辖下的唐古、迪烈诸乣就升为部族，首领授节度使官职。

不过乣军主体还是并未脱离农牧业生产的部族军队，战斗力和装备都不是很高。蒙金战争前，就有乣军叛金被镇压，蒙金战争爆发后，乣军更是大量附蒙。然而诸乣之中也有大量亲金派人士。投降蒙古的汪古部部长阿剌兀思剔吉忽里、不颜昔班父子，就都被部族中的亲金人士所杀。

1211年底至1212年年初，蒙古军在野狐岭之战胜利后，拖雷率军攻克德兴府（今河北涿鹿县），居庸关守将完颜福海不战而逃，蒙古人打到中都城下，泰州刺史（此泰州位于吉林西部，是金国东北路招讨司重镇）术虎高琪从东北路招讨司辖区招募3000乣军入援，因此得到重用。可以想见，这批兵马都是从诸乣中选拔精锐所得，金国也对这支力量很重视，拨给较好的武器装备。

▲金国中都城

当时金国中都镇守部队已经严重腐化，中都保卫战十分惊险，金主完颜允济几乎吓得要逃奔南京开封，并准备以“细军”五千自卫，这里的“细军”就是乣军，可见在抗蒙作战中乣军体现出了战斗力。而入卫中都的乣军也不止术虎高琪部3000人一支。蒙古军攻城多日，击溃了在城外背城作战的金军，又杀入城内，但攻打内城未能占到便宜。战役后期，500名精锐乣军发起野战突击，击杀蒙古军数百人，平均每人斩首一级，铁木真和拖雷不由吓得大惊失色，问乡民这种战斗力的金军有多少，乡民骗他们说有20万，父子俩害怕更多乣军赶到，吓得赶忙带兵跑路了。

《南迁录》将1211年和1212年的战事说成两场战役，行文记载也混乱，但这两年蒙古人应当只攻打了一次中都。按南宋李心传的《建炎以来朝野杂记》，野狐岭之战发生在1211年年后，而攻打中都在1212年正月，显然是连着的，从《圣武亲征录》原文也能看出这一点。

▲1213-1214年的蒙金战争，蒙军在金国软弱的腹地肆虐

1213年铁木真亲自围攻中都，并分兵劫掠黄河以北，扫荡河北、山西、山东、辽西各州县，获取给养。此次攻金规模极大，但庞大的蒙军需要分散兵力掠取给养，精锐的乣军也就有了表现机会。

至宁元年（1213年）八月，术虎高琪率乣军驻兵居庸关之外的缙山，一度令尚未分兵的铁木真手握十万大军而不敢攻关。结果尚书左丞、行省事完颜纲想要抢功，率军与术虎高琪会合并夺过指挥权。金军会师后虽有十万之众，但战斗力大多较低，被蒙军打得大败，随后居庸关也失陷，但在惨败中乣军依然维持建制撤回关内。

当时掌管军事大权的纥石烈执中（胡沙虎，就是一度放弃西京大同又惨败于浍河堡之战那位，但恐怕实际上他在浍河堡之战已经尽力了，表现应当不会太差，从后面的情况看此人军事能力不错）因卫绍王完颜允济吝啬，因财政吃紧不肯将宫中财富拿出来厚赏将士，煽动军心弑杀卫绍王，拥立金宣宗完颜珣。弑君之后，胡沙虎急于证明自己能力，便带着乣军在内的精锐部队出城击敌。

▲骁勇的乣军精锐契丹骑射手

《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记载，蒙古军被胡沙虎以骑兵突袭，引诱到涿易两州，到皂河与金军对峙，胡沙虎利用桥梁狭窄优势，乘车率精锐的乣军猛攻因攻破城池而体力损耗的蒙古人，以少胜多，蒙古兵大败。由于此时铁木真尚未分兵劫掠华北，皂河之战胡沙虎击败的可能是铁木真本人。①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有可能在皂河之战败于胡沙虎之手

但此战非常激烈，胡沙虎也负伤，次日只能由术虎高琪接过指挥权再战。②

▲蒙金战争前期蒙古已经获得西域的精铁良马，拥有少量重甲骑兵，但对乣军依然打得非常吃力

术虎高琪率领5000乣军为主的金军精锐会战蒙古军，能够作战“自夕至晓”，和优势兵力的蒙古人打一整夜，证明乣军战斗力确实可观。只不过大早上突然北风大作，扬起灰尘遮住金军眼睛，蒙古人趁机放火，才击溃金军。术虎高琪害怕被惩罚，干脆发动政变把胡沙虎干掉了，金国中都局势更加混乱。而更多草原上的援兵也入关增加了铁木真的兵力，铁木真才得以在围攻中都不下后分兵扫荡华北，但终究未能拿下中都，于1214年撤出居庸关而走。乣军能够以轻骑引诱蒙古军，也能够与蒙人正面会战数个时辰。考虑到金国后期马政的衰退，以及蒙金战争开始后大量关外的马场被蒙古占领，乣军主体应当是精锐步兵，也包括一部分机动性强的精锐轻骑兵。

▲辽国时代契丹人缺乏优质步兵，乣军重步兵的装备和作战方式应当类似女真重步兵

之后，被吓破胆的金宣宗完颜珣随即南迁汴梁，留乣军守卫中都。但乣军感到被抛弃，认为朝廷对他们不信任，金国对乣军的安抚工作又做得极差，一开始就有文官樊知一声称“乣军不可信，恐终作乱”。于是贞祐南迁没多久，乣军果然作乱招引蒙古人，而中都也在乣军协助下被攻陷。

▲无能的金宣宗完颜珣

乣军以契丹人为主体，《圣武亲征记》及《史集》都直接称其为契丹军，其中还有不少蒙古草原上的鞑靼人。但他们一开始不愿投靠蒙古而为金国力战，证明他们对金国是忠诚的，且战斗意志很强。但金国则辜负了他们的期待，导致乣军终于背金降蒙，也让蒙古人获得了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但即便是乣军叛乱之后，效力金国并死节的契丹人并不为少，如移剌众家奴、移剌蒲阿等，大名鼎鼎的忠孝军中也有一部分契丹人。显然即便金国统战工作做得很差，但蒙古的残暴也激起各民族的不满。契丹人在与北宋对抗时就打不了硬仗，为什么在金末乣军却能以寡击众对抗蒙古军呢？

我们需要注意到，保卫中都的乣军本身就是从庞大的半耕半牧诸乣部众中选拔精锐出来的职业军人，数量不多。因为金国在东北地区推广屯田，这些契丹为主的各族保留游牧生活的粗犷同时，也具备了农耕民的厚重特质（女真本族的屯田则执行得很差，女真人在金末高度腐化，不愿意耕种，但喜欢奴役奴隶或佃户劳动）。

在冷兵器研究所之前推出的《击杀克拉苏父子，歼灭四万罗马军团，张骞为何说帕提亚帝国兵弱？ 》一文中，有读者提问，农耕民族的职业军人战斗力往往强于游牧民族的部众，那游牧民族的脱产职业部队呢？由于游牧民族的部族特质，畏惧本民族伤亡，即便是辽国的脱产精锐宫卫军、铁林军也不如北宋静塞军骑兵能死斗。但乣军作为寄人篱下，打破其部族联系，按照农耕民族严格纪律训练的雇佣性质军队却不同。他们具备游牧民的吃苦耐劳优势，又能不计伤亡地打硬仗，而金国也有财力给他们配备精良的武器装备。

就好像在罗马时代，匈人不擅长打硬仗，但后来拜占庭帝国麾下的匈人军队却以彪悍骁勇著称，冲锋陷阵泯不畏死；而处月部从西域不堪一击的突厥部落，到唐王朝麾下威震中原的沙陀铁骑也说明了这一点，而明王朝也喜欢训练蒙古人成为精锐部队，如吴三桂麾下的“夷丁突骑”。

参考资料：《金史》、《建炎以来朝野杂记》、蔡美彪《辽金元史十五讲》

① 鞑兵至紫荆关距燕京二百里执中欲诱其兵南至涿易乃聚兵击之鞑靼破涿易至皁河之西欲渡桥执中方病足乘车督战鞑兵大败

② 翌日再战执中疮甚不能出遣左监军高乞以乣军五千拒之失期不至执中欲斩之珣以其有功谕令免死执中益其兵令出曰胜则赎罪败则诛无赦高乞出战自夕至晓忽北风大作吹石扬沙不能举目鞑靼乘风纵火驰击之高乞军大溃自度必为执中所杀遂引乣军围执中之府突入其卧内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