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白檀县故址考》质疑
摘要:
《北方文物》于1990年第4期刊登了宽城县教育局教研室陈烈老师的《西汉白檀县故址考》,该文提出西汉白檀县位于宽城北药王庙古城址,笔者通过实地走访,反复推敲原著,认为其观点存在诸多瑕疵和不妥之处,并提出白檀之险是江河之险,而非山川之险,以供关注曹操北征乌桓路线的读者参考和研判。
关键词:
白檀;平冈;鲜卑庭;白狼山;北征乌桓;白檀之险
正文:
《北方文物》于1990年第4期刊登了宽城县教育局教研室陈烈老师的《西汉白檀县故址考》,该文提出西汉白檀县故城址即宽城县龙须门镇药王庙村西汉遗址,白檀之险指药王庙村北至平泉之间的一段路程且以冷岭为最险。该考证结果虽然存在诸多瑕疵和不妥,但是依然被诸多历史地理研究者引用。曹操北征乌桓行军路线是考证冀蒙辽古代交通的重要依据之一,引用错误考证结果将给历史和文化研究造成困扰和误导。笔者通过实地走访,反复推敲原著,提出白檀之险是江河之险,而非山川之险,以供关注曹操北征乌桓路线的参考和研判。
陈烈老师主要论证如下:
1、白檀县属右北平郡,不属于渔阳郡;
2、白檀县在右北平郡的平冈县与卢龙塞之间,且近卢龙塞;
3、卢龙塞与平冈县之间有药王庙村西汉遗址,且近卢龙塞;
4、药王庙村西汉遗址北有险要山地;
一、白檀县属渔阳郡,不属于右北平郡
《汉书·地理志》载,右北平郡有县十六,渔阳郡有县十二,白檀县属渔阳郡。
陈烈老师引《汉书·李广传》“将军其率师东辕,弥节白檀,以临右北平盛秋”,又引孟康注“白檀,县名也,属右北平”,从而置白檀县属右北平郡。
众所周知,这是李广因个人恩怨杀了霸陵尉,然后向汉武帝主动承认罪过,汉武帝回复他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通读原文,汉武帝的意思是“让你摘帽赤肋、跪拜请罪,这是我的旨意吗?将军应率军向东,途径白檀,去到右北平正当盛秋时节,防止秋季马肥时外族入境掳掠”。弥节指古代官员巡视途中停留,并非坐镇白檀县统辖右北平郡。
笔者认为,《汉书》始于班彪、成于班固、终于班昭,为东汉官方赞助修史,其《地理志》所载郡县分布、人口数量、城郭特征都是最权威的。孟康是三国时期魏国人,既然他未在《汉书·地理志》中提出修正意见,那么他在《汉书·李广传》中的注释就多为一时不查所致。因此,陈烈老师以孟康孤注,冒然推翻《汉书·地理志》记载实属不当。
据考证,西汉白檀县在今河北省滦平东北兴州河南岸,正处从北京,经古北口、滦平、承德、平泉,至宁城的古道之上。因此,《汉书·李广传》中的“弥节白檀”就是途径白檀县,去右北平郡出任太守,其表述的是路径选择,而不是郡县隶属。
二、白檀之险是江河之险,而非山川之险
陈烈老师援引《三国志·武帝纪》出卢龙、经白檀、历平冈,以证明白檀县在卢龙塞与平冈县之间,顺势推出药王庙村西汉遗址及其北至冷岭山地之险。但是,卢龙口距宽城县药王庙村45公里,距平泉县冷岭子村60公里,两者相距百里,又如何从卢龙口越过白檀山地之险?
笔者认为,自古能称险者,非山即河。《三国志·田畴传》载“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可知白檀之险是挡在前面的一条线,卢龙口是能穿过这条线上的一个点。《汉书﹒地理志》渔阳郡条载“白檀,洫水出北蛮夷”,洫水即滦河,水流千里又过卢龙塞,东汉末年应被当地人称为白檀水(注:以县名水),“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就是从卢龙口越过白檀水之险。因此,白檀之险是江河之险,而非山川之险。
三、曹操北征乌桓行军路线
平冈指平冈道,历平冈就是走了一段平冈道,然后岔至柳城。经实地考察,柳城与平冈的三岔口应在卢龙塞东北30公里的万塔黄崖寺,出喜峰口,过孟子岭、上南天门、下九虎岭即至。此地,北行经药王庙遗址、冷岭可达平泉;东出经神仙岭、大媒岭可达凌源;距凌源市虎头石村65公里、距喀左县大阳山(白狼山)124公里、距宁城县右北平镇(平冈)118公里。平冈属右北平乌桓核心控制区,过路平冈不仅路远而险,还可能提前交战,无法实现卢龙策“出其不意、一战可擒”的战略目标。另外,1990年版《宽城县志》P245:“自安达石始,经板城、苇子沟、汤道河至叨尔登达凌源及东北地区。秦汉时期为卢龙塞道的一部分,清代、民国时期也是一条通商道路”。
鲜卑庭应是“单于庭”。三郡乌桓含辽西、右北平和辽东属国,出卢龙塞首当其冲就是右北平,即便上谷、渔阳也被乌桓所据,故言涉鲜卑庭尚有所不及。《三国志·郭嘉传》有“密出卢龙塞,直指单于庭”,故鲜卑庭应是“单于庭”,属作者表达或后人传抄失误,本意为进入乌桓单于境内、统帅军队直奔柳城。
综上所述,曹操北征乌桓行军路线更正为:上徐无山(在遵化市东)、出卢龙塞(今潘家口)、越白檀(滦河潘家口关处)、历平冈(平冈道出卢龙塞段)、涉鲜卑庭(单于庭)、登白狼山(喀左县大阳山)、东指柳城(朝阳县袁台子)。
详细路线如图所示。
北征乌桓路线主要地名图